李祖娥低頭看著她,勉強微笑,含在眸裡的淚水滴落在面頰上,“累了,就睡一覺,休息一會兒。”
李難勝淡淡地笑著,緩緩閉上雙眼,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發出最後一聲嘆息。
李祖娥滿臉淚光,雙唇不停在顫抖。雖然她用手捂著自己的嘴,卻還是能聽出悲慼的哭聲。
李難勝一直靜靜地、沉沉地睡著,沒有睜眼。李祖娥知道這個親人是再也醒不過來了,她二十二歲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李難勝離世後,眾人便將她的屍體抬出房間,進行火化,幾名老尼站在周圍閉目誦經。
她走得很安詳,睡得很平靜,一生的苦與甜、喜與悲,都隨著一把火焰逝去,皆為灰燼,不帶走一粒塵沙。
再一次面對親人的離去,再一次嚐到悲痛的滋味,李祖娥顯得淡然許多。
她站在李難勝的墓前,輕輕彎腰,將手裡的點心放在墓碑前,接著又抬起頭,說道:“人間太煎熬,也太苦了。難勝,你就隨他去吧,到那個真正的仙境,只屬於你們二人的世外桃源,不要再眷戀塵世。”
李祖娥忽而嘆了口氣,“來去匆匆,無牽無掛。都走了,到現在就真的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說著,她舉目望向上空,但見兩隻燕子在半空中飛翔著,自由自在的,隨後又輕輕地落在枝條上。
見此情景,李祖娥的嘴角漸漸地揚起一絲微笑,但眼眶裡卻流下了淚水,臉頰上仍閃爍著幾滴淚光。
作者有話要說:
☆、琅邪王
夜色沉沉,月灑清光,雖然殿外顯得如往日一般寂冷,殿內卻是燭火搖曳,床上無盡春色,傳來男女急促的喘息聲。
一場雲雨過後,胡氏離開床榻,將地上的薄衣拾起。和士開一直躺在臥榻上,顯得有些疲憊,目光卻從未離開過她的身上。
胡氏回身看他,問道:“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和士開的眼睛一寸不移,嘴角微微揚起,笑道:“我只是沒想到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倒是別有一番風情!”
她笑了笑,又問:“那比起昭信皇后呢?”
和士開卻道:“我也只見過她一面而已……”
胡氏打斷道:“那樣的美人能見一面,就已經足夠了,不是嗎?”
他無奈地笑,並沒有回答。
胡氏又道:“你們男人就是這樣,總是口是心非。其實無論男人還是女人,只要見上美人一面,可能很久,甚至一生都難忘。只是不同的是,一種是欣賞,一種是愛慕,另一種則是嫉妒。”
和士開問道:“那麼,太后對她是欣賞,還是嫉妒?”
胡氏定定地凝視他,半晌方道:“在這宮裡,也就只有你一人敢這麼問我。”
他低頭不語,只微微一笑。
胡氏又言道:“她離開是對的。也許,這是她今生唯一做對的一件事。”
和士開又問:“太后言下之意是說,如果她還在宮裡,沒有離開先帝,你就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她,會讓她的下場和馬嬪一樣?”
“不枉我那麼信任你,與你走得這麼近,果然,在這宮裡還是你最瞭解我。”她倒是很坦白,沒有一絲遮掩,“武成帝駕崩沒多久,我就去過妙勝尼寺,見到了昭信皇后。她真是變了,從頭到腳都變了!想起當年的李祖娥一身華服,母儀天下,是何等風光,又是何等美豔,可是如今,她卻落魄到如此境地。”
和士開顯得異常安靜,只聽她說下去:“要是換成我,每日像她那樣在尼寺中唸佛誦經,想必我早就瘋了。作為一個女人,將自己烏黑的頭髮一絲絲地剪下,沒有漂亮衣物,沒有金銀首飾,下半生安安靜靜地待在寺廟裡,會是多麼無趣,又是多麼可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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