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依然改不了愛顯擺的本質,聽問,他目光一轉,人來瘋似的伸手一勾,那牆頭上的枯草腐枝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出了一簇水靈靈的野薔薇,攀爬成架,上面掛滿了大大小小的花,粉紅相應,從牆頭垂下來,彷彿一把徘徊未歸的□□。
嚴爭鳴心滿意足地攏起袖子,高深莫測地笑道:“這就是第五式‘返璞歸真’裡的一招,叫做‘枯木逢春’。”
李筠見他又要開屏,只好無奈扶額,水坑和韓淵兩個小的則很會體察上意,連忙一起捧起臭腳,紛紛鼓掌驚歎。
唯有程潛不給掌門人面子,掃了一眼後毫不客氣地點評道:“哦,原來是這招,怪不得一直攻不攻守不守的,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這雞肋能幹什麼用,鬧了半天是打完以後放花用的!”
“廢話恁多,”嚴爭鳴還沉浸在方才的體悟中,語氣都比平時溫柔不少,一指程潛道,“給我把頭髮梳上。”
李筠一抓水坑的背心,將她從牆頭上帶了下來,對她說道:“今天落日之前,你要是能誦完十遍清靜經,我就將本門劍法的起手式演給你看。”
水坑聽了激動得不行,起手式也是劍法啊!連忙撒丫子一路小跑,去拿她的誦經小冊子。
她那幾個師兄卻都知道所謂“起手式”是個什麼鬼東西,個個忍笑忍得不行,不知道小師妹知道她期待了許久的起手式就是一段“活到賽神仙”以後,會不會給氣哭了。
韓淵坐在院門口開始做他每日三十根木條功課,李筠拿起一卷書寫寫畫畫,程潛在揪……不,在梳掌門師兄的頭髮,掌門師兄本人則正在為自己的錯誤決定付出代價——他感覺自己的頭皮都被這毛手毛腳的小子拽麻了。
夕陽餘暉垂在青龍島迭起的山巒中,嚴爭鳴半眯起眼睛,心裡想道:“如果以後在扶搖山上每天也能這樣熱熱鬧鬧的,日復一日的長生也確實是‘賽過活神仙了’。”
嚴爭鳴忽然無法自抑地思念起了扶搖山,按他的想法,並不希望門派有多麼的顯赫,像青龍島這樣每日車水馬龍就完全沒有必要,只要順順當當地將列祖列宗的心血都傳承下去,出去不受人欺負就是了。
到時候師弟們會長大,也或許會紛紛收徒,他可以將師父的不知堂改成專門給徒弟們受戒受罰的祠堂,哪個徒弟調皮搗蛋了,就派那最不通情理的銅錢去收拾他們。
嚴爭鳴想到了,便開口說了出來:“等以後回扶搖山,咱們也收徒弟了,也可以每年舉行一次門派大比,到時候誰的徒弟輸了,誰就帶著徒弟們一起去刷碗……嘶,銅錢!你是想把我揪禿了嗎?”
程潛正叼著木梳,含糊不清地說道:“你早該禿了。”
韓淵用刻刀戳了戳走神刻廢了的符咒,輕快地問道:“小師兄,明天第一場就有你,你感覺怎麼樣,多久能贏?”
程潛還沒來得及答話,嚴爭鳴就詫異道:“什麼,明天第一場?銅錢你怎麼不早說?一會去我那挑把趁手的劍,大比不比平時,無論如何也不能拿著一把木劍直接上去,聽到沒有?”
程潛應了一聲,手裡還攥著一把頭髮,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地問道:“你怎麼想的,需要我贏到底麼?”
嚴爭鳴一側長眉高高挑起,感覺自己這師弟越發是狂得沒了邊,此言一出,簡直是天下千百能人,他老人家都全然不放在眼裡了,便忍不住拿話戳了他一下,道:“難道我說一聲,你就能橫掃講經堂,腳踩青龍山了?”
程潛微笑道:“也不一定能贏,不過你要是覺得需要,我肯定會竭盡所能的。”
程潛很少說“竭盡所能”這樣的話,他說出這四個字比別人的分量要重得多,因為他絕不會敷衍,說一聲“竭盡所能”,他就真能拼到最後一口氣。
嚴爭鳴心裡一時形容不出是什麼滋味,暗暗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