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麻忙忙碌碌,一聽行人動靜,便退縮在洞旁,以觀其變,待人靠近要捉它,便賊似的鑽進洞裡,甚是機靈。細春因初次來海塘,甚是稀奇,便下了堤去捉螃蟹,螃蟹跟逗他玩似的,待他伸手要捉,才噌地鑽進洞去,一個也抓不著。那堤上李兆壽見了,笑道:“螃蟹比鬼還精,你須抄它後路,才能逮住。”細春依了他的辦法,找了軟泥洞口,待螃蟹縮排去了,卻從洞旁將手掌斜抄進去,截住去路,將螃蟹掏了出來。原來此類小蟹,都是自作聰明之徒,逃回洞去並不往深處走,只是在淺處稍躲,待外邊沒動靜了又賊頭賊腦出來,故只要稍稍往下抄其洞穴,就可活捉。否則泱泱海塘,面對如此伶俐之物,只能徒喚奈何。細春捉了幾個螃蟹,卻無處安放,只得放了,權當玩耍一場。那潮水也退乾淨了,李福仁道:“不要耍了,幹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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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壽春 11(6)
各人便踏過佈滿螃蟹洞的荒灘,到自己的蟶位上忙活。李福仁用木鋤將多餘的土鏟到壟頭,蟶位低平之後,又將土翻了一遍,且翻且讓細春用竹耙耙平了。細春不明所以,問道:“為何要耙得這麼平滑?”李福仁道:“待那潮水上漲,自然就有蟶菌附著軟泥上面,長成蟶苗,所以要低平軟,讓蟶菌著床。”細春不解道:“那蟶菌又從哪裡來?”李福仁道:“你這追根問底,我也不知,只知道潮水裡天生就有蟶菌。若水勢好,蟶菌便多,水勢差了,蟶菌便少。”細春又道:“那連江等外縣人為何到這裡買蟶苗,難道他們那邊潮水裡沒有蟶菌?”李福仁道:“正是,他們那邊潮水不長蟶菌!”細春道:“真是奇怪,難道我們這一帶海水有什麼奧妙,自古以來就有蟶菌?”李福仁道:“也不是從古到今都有,你爺爺做海那時候,蟶菌也斷絕了好些年,那時候我也才十來歲,聽說後來從別處買了蟶子來種,這潮水才重新又有了蟶菌。”
父子倆邊忙活邊聊著,倒也融洽。只是那日頭在上邊曬著,鹹水在下面泡著,細春的面板恰似被蟲子咬似的,又癢又疼,不時叫苦。李福仁道:“你初次來,這海土不認你,叫你吃些苦;若來慣了,這海土還能治你面板的病呢。”細春做得不耐煩了,便想去抓海鳥消遣:原來那鷺鷥、鷗鳥見人來幹活,便過來湊熱鬧。鳥自有它的想法:被人鋤過的灘塗上,自然有被翻出的小魚、海蟲,順手牽羊美餐一頓。所以見了人來幹活,便緊跟身後,不離不棄。眼見這鳥離得近,想捉它卻談何容易,見你靠近了它才稍稍躲一下,倒讓細春自己在泥地裡差點摔倒。李福仁見了,笑道:“這灘塗是海鳥的地盤,你怎麼可能奈何得了它,它不來干擾你就算好了。以往這裡清窟抓魚的時候,成百隻海鳥來跟你搶魚呢,你不得不分一些讓它吃。”細春道:“這般囂張,下次來借一杆獵槍來!”李福仁道:“那不成,做海的不能得罪海鳥,它是有靈的:海鳥多,水勢就好;若沒有海鳥,灘塗必然沒得收成了!”
不知不覺,那溝底又聽見海水拍打的聲音。遠望去,溝渠的水如一條白帶,連線到外海去,而一波波水勢來得甚是兇猛,眼見著要漲起來,似要把灘塗上勞作的人們給趕走。細春見潮水又要漲起,心中暗自高興,卻問道:“潮水剛退了不久,怎麼這麼快又漲了?”李福仁道:“今天是大潮,只能幹兩三個鐘頭,若是小潮,能呆四五個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