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無數禁衛,根本沒來得及思索,為何會如此順利,只看見禁衛照著原先路線巡視皇宮,卻半個暗衛也不曾遇見。
待到逝水到的永溺殿,熟門熟路緣屋頂摸到寢房,就遇上了盡歡帝斥退那端藥來的宮人的場景。
—父皇究竟是患了何疾,需要喝藥了?
“你還是快些離開的好,免得被禁衛發現,到時候你一個擅闖皇宮,還摸入孤寢房的人,五馬分屍都是輕的。”
盡歡帝扭臉,躲過逝水湊上來的瓷勺子,語調彆扭地像是撅氣的孩童。
“兒臣不怕。”
逝水說著,輕輕嗅了一下那藥的味道,頓時狠狠攏起了眉頭。
好像,很苦的樣子。
聽那宮人言語,父皇似乎之前也沒有依言喝藥,這怎麼行。
“父皇的病要緊,喝了它吧?”
逝水不依不饒地把瓷勺子再遞了過去,忽然看見盡歡帝回眸,慘白的臉上鍍上了若不可見的紅暈,結結巴巴很是猶豫地說道:“這藥,苦,哭得很。”
“良藥苦口利於病,父皇莫要貪口,便不欲喝藥了。”
逝水心中暗笑,語調卻仍然溫和,像是哄逗小孩般說道:“來,父皇只要捂住鼻子,一張口一閉眼,拜你喝下去了。”
“你說得輕鬆,你自己喝喝試試。”
盡歡帝把頭往後仰了幾分,伸手轉而把勺子朝向了逝水,努嘴示意他嚐嚐。
“這……”
逝水被盡歡帝反常幼稚的舉止搞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沒順勢就喝藥,只是說道:“兒臣也不能代父皇喝了啊。”
“你嘗是不嘗?!”
盡歡帝有些怒氣地瞪大了眼睛,完全偏離了喝藥人是誰的軌道,很是執拗地欲要逝水嚐嚐本該是由他喝的藥。
“不管兒臣嘗不嘗,這藥父皇必須得喝!”
逝水也是瞪大了眼睛,和盡歡帝拉鋸一般,把勺子勉勉強強又調了個頭,抖著手往盡歡帝嘴邊送,口氣中不由自主竟帶上了點命令。
盡歡帝緊緊盯著逝水的臉,毫不妥協地閉緊了嘴。
“喝,父皇快喝!”
逝水語調上揚,居高臨下地看著頑固的盡歡帝。
兩人對視間,火光四射,互不相讓,氣氛慢慢灼熱起來,連清幽的‘安然’都沒能讓兩人的各執己見柔化分毫。
半晌,盡歡帝忽然淺笑起來,眉梢帶著嘲諷與悲慼混合的顰蹙,字字句句甚是明晰。
“你以前,還可以以著孤的皇兒的身份,央求孤喝下此藥,好生養病,但是現在,孤當著全天下的面將你隆重安葬,諡號‘神武王’,你已與孤魂野鬼沒有分別,連在大庭廣眾之下出現在皇宮之中都做不到,你憑什麼,要孤喝下此藥?”
盡歡帝單手向後,撐著床榻,微微後仰著頭,修長的脖頸優雅地直起圓潤的弧度,凝眸看著上方逝水的臉,臉上雖然帶著明媚的笑靨,卻是竟眉眼連小巧的鼻子一併皺起,幽深入藍的黑眸碎光盈盈,似是氤氳了一圈水霧。
逝水錯愕。
父皇說得決絕,為何自己感覺,父皇不像是生氣,倒像是,惶惶然失卻了所有依靠呢?
好像那‘與孤魂野鬼沒有分別’的人,不是已經被宣告死亡的自己,而是,父皇本身呢?
逝水將勺子放回碗裡,而後探手,輕輕將碗放回了小几上,轉頭看著盡歡帝,深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搭在了他的肩頭,破釜沉舟般回答了一句。
“憑,我是你的男人。”
—沒有‘兒臣’,沒有‘父皇’,沒有君臣之禮,沒有父子之誼。沒有任何俗世牽絆,只是‘你’和‘我’。
盡歡帝微微張開了嘴,感覺按在肩頭的力道灼灼,抬眸看著忽然強硬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