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累積起來的疲憊和躁意褪去不少,因見前方一叢鳳仙花開得格外嬌豔,便叫住雙全和雙福:“咱們去前頭摘些鳳仙花來搗了染指甲。”
雙全就道:“那奴婢去尋些好用的葉子來。”
“去罷,多摘些,指不定個個兒看見我染都想染。”林謹容便領了雙福,一起行到那叢鳳仙花旁,撿著那新鮮整齊的摘了,用帕子兜起來。須臾主僕二人就摘了兩包,雙全還不曾回來,天光卻是暗了。
林謹容在一旁找了塊石頭坐下來,看著天邊的晚霞,輕輕搖著扇子等雙全。
“奶奶,您看夠不夠?”雙全將裙子兜了一大兜麻葉回來,笑得眉眼彎彎的,鼻頭,額上全是細汗。
林謹容見她天真可愛,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儘夠了,一院子的人都夠染了。我和你說,等下我染指甲,剩下的我賞豆兒她們幾個,她們肯定要找麻葉,你便問她們討好處才給。”
雙全睜大眼睛:“能這樣啊?櫻桃姐姐不掐我才怪。”
雙福提著兩包鳳仙花笑道:“傻瓜,奶奶說的,你還怕什麼?”
雙全見林謹容只是笑,便笑道:“那好,難得急急她。奶奶莫要忘了替奴婢撐腰。”
此時暮色漸深,只餘天邊一縷亮光,林謹容便領了她二人往回走:“回去罷。”
慢悠悠行至院子前,卻見院門緊閉,雙全挑眉道:“咦,這是怎麼回事?奶奶還沒回來就把門關得這樣緊!莫不是她們關起門來吃酒忘了事?”不由分說,便要上前去捶門。
林謹容心中一動,出聲喊住她:“怎地這樣的脾氣,這是自家呢。”
雙全忙斂了容色,換了一副穩重模樣,輕輕敲門:“張媽媽開門,奶奶回來了。”
那門卻開得快,張婆子探出頭來,臉上堆了幾分乾笑,殷勤道:“奶奶回來了。”
林謹容覺著她笑得很假,斜眼瞥著她道:“你笑什麼?”
張婆子一愣,隨即收了笑容:“奶奶不喜歡老奴笑,老奴就不笑了。”
“說的什麼話?!”林謹容板了臉道:“說吧,什麼事?”
張婆子默了默,小聲道:“二爺在發作彩虹呢。”話音未落,林謹容已越過她走到前頭去了。
彩虹跪在廊下低聲抽泣,豆兒、桂圓、櫻桃幾個全數一溜的站在一旁,全都束手手腳的,大氣也不敢出。桂嬤嬤小心翼翼地站在屋廊的另一端,看見林謹容幾個過來,就急著上前去和林謹容說話:“奶奶,您快去看看二爺罷。喝得醉狠了。”具體發生什麼事,卻又不同林謹容說。
林謹容點點頭:“送過醒酒湯了麼?”
桂嬤嬤小聲道:“沒人敢進屋。”
豆兒朝林謹容眨了眨眼,小聲道:“二爺命奴婢幾個都在這裡聽訓。”間接地解釋了,為何沒有使人先去同林謹容說道此事的因由。
林謹容看向一旁的彩虹:“這又是怎麼回事?”
彩虹看見她來,猶如見了救星,淚眼模糊地看著她,哽咽著低低喊了一聲:“奶奶……”
桂圓在一旁冷眼看著,突地道:“奶奶,彩虹弄壞了二爺的書,二爺讓她回大太太那裡去,再不要她伺候了。”
林謹容不由皺起眉頭,冷冰冰地看了桂圓一眼。桂圓立時垂了眼,噤了聲。豆兒想同林謹容說什麼,卻又沒說,只垂了眼,輕輕攥了攥裙子。櫻桃卻是滿臉明晃晃的幸災樂禍。
林謹容把她幾人的神態一一看在眼裡,也不叫她們散了,自接了桂嬤嬤遞上來的醒酒湯進了屋。只見屋裡只亮了一盞燈,陸緘敞著胸懷斜斜躺在榻上一動不動,似是醉得狠了,地上還扔著先前那本弄破弄髒了的書。
林謹容記得,先前豆兒拿了這書給她看過後又依著她的意思收了下去的,怎地這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