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進了她耳中,她的眼睛有了些焦距,顫抖著張口,那是她一生裡,吃過最甜、最甜的東西了。
醫院的私人療養間裡,父母在聲音尖銳的互相指責:
“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打牌、應酬,逛街買鞋、買包,女兒被綁架,珠寶首飾一樣也捨不得賣了套現。”
“你的錢不是拿去養王知秋?我要是賣珠寶首飾,我那些朋友怎麼看我,還以為馮家要不行了,以為你沒本事啊,靠女人賣首飾過活。”
她將頭埋進被子裡直抖,卻阻隔不了父母的聲音,他們罵她不知輕重,一定是因為她跟人透露了行蹤,才惹來這一場綁架的,否則為什麼馮家裡孩子那麼多,別人都沒事,就她出事了?
馮南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什麼,才會有這一場綁架,才會有這場災禍,後來才發現,她什麼都沒錯,父母不來救她的原因,只許只是她可有可無。
她接受心理治療半年之久,從一開始見到一點兒光亮就害怕,聽到‘綁架’、‘贖金’就顫抖,到後來學會將所有情緒都隱藏在心頭。
手指甲的傷好了,爺爺帶著她離開香港,她有些不知所措。
香港是她從小到大生長的地方,也是她受過傷害的地方,她怕這裡,卻又熟悉這裡。
離開香港,前往帝都,那裡又是一個陌生的,需要她適應的新場所。
爺爺在她心目中嚴厲又不苟言笑,是不敢親近的,那一刻卻成為她唯一依靠了。
她拉著爺爺的手,怕自己走丟,那小小的手緊攥著他,一刻也不敢鬆懈的。
她隨爺爺拜訪老友,第一次看到了裴奕。
裴家的氣氛與馮家的華麗、冷漠不同,裴奶奶拉著她的手,問她名字,問她多大了。
爺爺與裴老爺子說話,罕見的露出笑容,大人們都其樂融融,她眼角餘光卻看到了在角落的裴奕,靠著牆壁,咬著上唇,一臉不服氣的樣子,逗得一群人樂不可吱的。
“站直了!”
先前對她和顏悅色的裴晉淮厲聲喝斥,“站沒站相,成什麼體統!”
“他摔壞了他爸的一把件,是戰友送的,他爸罰他呢。”
裴大太太有些心疼又好笑,一說完,裴奕又‘哇哇’大哭,周圍人笑得更兇。
她有些同情,他哭得臉漲得通紅,臉上淚水被他髒兮兮的手一抹,花貓似的。
大人們都在說笑,他肆意哭了一陣,看沒人理他,又鬧得更兇了。
馮南向他走了過去,輕聲細氣的學著哄他:
“別哭。”
她拿了帕子替他擦臉,那臉頰肉呼呼的,興許是有人理睬他了,他借勢下坡,逐漸收聲。
他長得玉雪可愛,跟裴大太太眉眼是十分相似的,那雙眼睛被淚水洗過,黑亮無比,那雙烏漆漆的眼珠盯著她看時,有種全心全意盯著她看的專注感覺。
像裴奕這樣的小霸王,天之驕子一樣,身為裴家的長孫,老爺子把他捧在掌中怕摔,含在嘴裡怕化了,天不怕地不怕,怕的就是沒人理,她陪著他玩簡單的‘石頭、剪刀、布’的遊戲。
他喜歡出剪子,每次都出同一個手勢,她哄著他開心,次次都讓他贏,很快把他哄得破涕為笑。
大人們說話時,兩個孩子在角落裡,自成一個世界。
馮中良帶她回家的時候,裴奕抱著她不準走,非要留她在家裡。
“阿奕,不行的哦,馮南是馮爺爺的孫女,要回家的。”
裴大太太試著想跟兒子講道理,裴奕不聽:
“不準走,她在我家,我養!”
這童言童語逗得裴老太太笑得直不起腰,裴大太太也忍笑逗她:“你怎麼養?”
“我飯分給她吃,”他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