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人被押了出來,卻是莫老鼠與那牢中的牢頭。
“這些人也是被你們連累慘了。”一個獄卒啐了一口。
這些人脖子上都插著“人犯某某某”的牌子,看模樣是要推出去處斬了,錢廣進嚇得雙腿一軟。立刻便尿了褲子。
他被抓起來也有些時日。因此並不知道同案的其餘人犯下場,只是方才看到汪元峙。才知道自己在官府中買通的人物也沒保住自己。他不過是個有幾分膽的暴土財,而這膽又沒有大到真的能直面生死地地步。故此會如此。
“饒命啊,饒命,小人認罪,只求饒命!”他哭嚎起來,彷彿即將被推上刑場的便是他一般。
那莫老鼠原本就牙齒打顫,見他這一鬧,更是連步子都邁不開了:“我是被逼的啊,冤枉,冤枉!”
剎那之間,這洛陽府提點刑獄司的大門前,哭嚎聲一片。原本押送犯人便有不少來瞧熱鬧的,聽得這些人哭嚎,便有人相互詢問此事。
“原來是幫子泯滅人性地敗類,該殺,當誅其三族才是!”問清楚這便是那些捲進金礦礦難案的人,立刻有人道。
“正是正是,雖說天子有詔,罪只及一身,可這些敗類,非得用重典竣法不可,不如此不足以懾服宵小!”
“那廝不是洛陽府的文宣孔目汪元峙麼,他平日裡人模狗樣的,他家媳婦穿金戴銀,兒子也橫行霸道,仗著他的勢,往常沒少享過福,如今自然也要與他一起受罰!”又有人指著汪元峙道。
“正是,正是,等這些牲口太寬,陛下當將他們家人派入礦洞之中,不如此不足以平民憤!”
這些議論自然也傳入了汪元峙耳中,他面上不停地**著,心中又是悔恨又是恐懼,雖然不曾象錢廣進莫老鼠般失態,卻也不由得兩股戰戰。
吳文英在人群中穿梭,用筆將聽到的百姓評論一一記在小冊子上,好一會兒之後,他轉回到原來的位置,馮雁亭拄著柺杖,神情冷竣地望著他的這群仇人。
“馮兄,是否覺得出了口氣?”吳文英微微笑道。
“走吧。”經此大變,馮雁亭要成熟得多,他沒有回答吳文英地問題,而是淡淡地說道。
“怎麼,不去菜市場麼,這幾個牲口已經是結案審定了,在菜市場斬示眾,去看看吧?”見他鬱鬱不樂,吳文英又道。
“沒什麼看的了,不過是砍頭……”馮雁亭轉了身子,也不等吳文英:“你若不走,我先走了。”
吳文英撓了一下頭,反正今天的事情已經辦妥,報道的材料也已經有了,回去便回吧。
他跟在馮雁亭身後,兩人走了好一會兒,馮雁亭忽然轉過身道:“象這次的事情,能不能杜絕?”
吳文英臉上的笑容也斂了起來,他皺著眉,然後搖頭道:“不能。”
馮雁亭便又沉默了,這一次受難的並不只他一人,吳文英也被打傷過,而那些死於礦難更是屍骨不全,他們的親屬還在悲痛欲絕,與他們相比,他馮雁亭算是幸運的了。
這夜馮雁亭與吳文英都沒有睡好,遠在臨安,趙與莒同樣也沒有睡好。
一個接著一個的夢,折騰得他時臥時起,最初地時候,他地夢裡還是好的,他夢著大宋建成了他理想中地國度:開明計程車大夫階層,充滿活力地市民階層,穩重而重視榮譽的皇帝,三在大宋政局上達到了平衡。但很快,他的夢就被一個個悲慘的事件淹沒了,他夢到所有的官員都貪腐成風,市民都麻木不仁,百姓對於國家沒有了忠誠,而他自己也迷失於權力之中。
夢境的最後結局,是近衛軍的背叛,李鄴與李雲睿,帶著近衛軍開進皇宮,要將他推上斷頭臺。他清楚地記得,李雲睿在夢中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若你不知進退,便唯有如此方能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