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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悶聲不響了,就是大笑著想要消散這氣氛。她會說:“你看著像個在窄弄裡瞎逛的中國佬。”布魯斯和波妮絲住的是專為不要孩子的夫婦設計的公寓,內部結構極為簡潔。對此,湯姆·威爾士曾評語:這可是給沒孩子有抱負的夫婦住的地方啊。芝加哥和紐約已有好些這種公寓了。不僅如此,它已作為潮流滲透到了底特律、克里夫蘭和得梅因這樣的小城市。它有一個通用的名字:工作室公寓。

布魯斯和波妮絲的“工作室公寓”,一進門有個狹長的屋子,屋子裡有壁爐、鋼琴和一張長沙發。不與波妮絲同床的時候他也不怎麼去布魯斯就睡在這張沙發上。狹長的屋子後面是臥室和小廚房。波妮絲通常睡在臥室裡。另有一個工作間,供她寫作之用……工作間和臥室的中間夾著衛生間。夫妻倆在家,總是在一張摺疊小桌上就餐,吃熟食店買來的外帶食品。桌子在就餐完畢之後還可以收進壁櫥。波妮絲的臥室裡,有一排抽屜專供布魯斯存放他的襯衣和內衣,而他的外衣只能和波妮絲的衣服一起掛在她的衣櫥裡。“你得看看我每天是怎麼在那堆亂七八糟的女用衣物裡找衣服穿的。”有一次布魯斯告訴湯姆·威爾士;“可惜了波妮絲不是個插畫家。要不然她滿可以以衣物為題畫出些好東西。名字就叫‘女小說家之夫整裝待發的清晨’。就像星期日報紙上那些題為‘我們之中’或者‘如此生活’之類的插畫專欄一樣。我從來不看週末畫報,你知道我的意思。事實上,我從來不看報,除了看看我自己的那些版面。而那也不過是為了看看那個機靈的猶太小夥子都寫了些什麼。要是我跟他一樣聰明,我自己肯定也會寫一點兒的,而不是每次全都託給他。”

那個傍晚布魯斯步態緩慢地走近波妮絲。在她身後的牆上,掛著一幅她的肖像,作者是個一戰以後在德國待了一、兩年的男青年……回國了以後,青年心中塞滿了復興德國藝術的激情。他用粗放的線條濃墨重彩地表現了波妮絲:嘴擰向一邊,一隻耳朵比另一隻足足大了一倍。一切為了扭曲和糾結,這可比平鋪直述討巧多了。有一次,波妮絲在家裡舉行了一個派對,當時布魯斯也在場,眼見這青年侃侃而談,堪稱話癆。那以後的一天,布魯斯下班回家,驚見那傢伙又來了……這一次,他緊緊地挨著波妮絲,坐在進門那間屋的長沙發上。布魯斯隱隱窘迫,幾欲奪門而出,可又不知如何才能走得不讓他們尷尬。他被迫飛速思考,最後想到這麼一句,他說:“不好意思,我馬上得走了,報社有事得加班,我可能整夜都不回來。”布魯斯窘迫地走了。可這並非因為他嫉恨青年與波妮絲髮生了姦情。說到底,布魯斯對此並不在意。 。 想看書來

暗笑 第六章(2)

這件事情以後他開始屢屢思考起那幅肖像畫來。他想就此問問波妮絲,但是又不敢。他想問波妮絲,為什麼她竟能忍受讓人給畫成這個樣子。

“恐怕……是為了藝術吧?”他得出結論,臉上仍掛著那種令波妮絲不舒服的微笑。湯姆·威爾士、他突然殺回家的下午波妮絲和那青年的神色、他自己的種種蠢事、蠢念頭……這一切都使他無法停止嘴角上那一撇嘲諷的微笑,縱使他知道波妮絲對此極為反感。可她怎麼會相信,這微笑與其說是針對她,不如說是針對自己呢?

“恐怕是為了藝術。”他邊想邊放了一塊肉塊在波妮絲的盤子裡遞給她。一旦想到這類短語……“為了藝術”,布魯斯的思緒就被粘住了。他喜歡借這種說法來諷刺波妮絲,也順便諷刺自己。現在她正坐在他的對面,雙方都很明白,氣氛早已一團糟了,晚餐將在沉悶中度過。之後,布魯斯將重新坐回窗前,一坐一晚上;而波妮絲則可能出去會她的朋友。她是斷然叫不動他的。

或者,她也許會走進工作室去寫那個故事。她會怎麼寫呢?讓一個警察出現在故事裡,在商店前抓住那個向蠟制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