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你費心, 一人一半。」
「不用,我已經在成本里扣過了。」季淮生將出帳明細交給姜翎, 每一筆帳都記得清清楚楚,他的確沒有吃虧。
「為了方便攜帶, 我都換成了金條,你好好收著。」
「我打算重開《玲瓏》, 妹妹既然換了筆名, 又可以繼續刊登了。」
「最近有沒有寫什麼短篇?」
姜翎拿出一堆文稿, 有微型小說,有詩歌, 有時論,從遇襲到這段時間寫的東西都在這裡,最近才整理出來。
季淮生坐在一側,慢慢翻看。
《算命》,寫一個坑蒙拐騙的算命先生,和一些各有特點的客人,比如算出有兒子始終沒生出來的男人,隔幾天就找算命先生問女兒下落的瘋女人,算姻緣的舞女等, 極具諷刺意味,又寫盡人間悲涼。
《背後》,第一人稱視角,主角覺得自己背後總有很多雙眼睛,而且他能聽到其他人的議論聲。向周圍人說了他的懷疑後, 所有人都否認。他陷入自我否定,經常一驚一乍,真的瘋了。這次,背後的人都到面前來,惋惜喟嘆,這個人瘋了。
《摘星星的人》,雖然是童話風格,摻有古代神話元素,但整體是悲劇。地上每死一個人,天上就有一顆星星被摘下。
《理想的社會形態》,論述西方各個國家各種社會制度,以及思想意識形態,與國內對比,點評優劣。
《清明祭英烈》,事關上次遊行,清明節快到了,彷彿所有人都淡忘了這件事。祭文不長,清醒且鋒銳,想必又能引起一陣風波。
其他作品同樣出眾,涵蓋各種型別。
她的思想傾向很明顯。《玲瓏》以女性為主,不僅有時尚新潮頁面,還有一些戀愛、育兒板塊,姜翎寫的這些作品,《玲瓏》只能刊登一部分,其他稿件更適合別的報刊。
「到時候我來幫你轉投,要用什麼筆名?」
「楚辭、九歌、天問、太一……」姜翎寫下一串筆名。
「很喜歡屈原?」季淮生問。
「李建國,王定邦,張勝利……」姜翎又寫。
「我悟了。」季淮生恍然,感覺畫風突然就從神話式浪漫變成工業社會主義風情。
「這些都可以,隨便你安排。」姜翎覺得筆名已經不重要了。即使有許多文人受「雲式風格」影響,遣詞造句都有姜翎的影子,但姜翎的個人風格太獨特,不管她用什麼筆名,讀者還是能認出來。
季淮生點頭,姜翎又取出一半金條,寫:
「女子互助會。」
「好。」季淮生收起那一半,和姜翎的手稿一起放進小提箱。
他忽然覺得,這些輕飄飄的手稿,比金條還要珍貴。
整個時代的人都是迷茫的,文人關係著一國命脈,具有巨大的影響力,這也是政府拼命控制輿論的原因。文人能以思想影響更多人,從而形成政黨流派。創作從來不是一個和平的過程,日方同樣控制了報社、文刊,試圖從思想上影響國人。
雲中君,以及國內一批文人,以筆為刀,將重重黑幕斬破,使人看到真相。即使窮困羸弱,滿目瘡痍,也比一個紙醉金迷、虛假繁華的世界好得多。
黑夜裡的燭火,總是明顯而微弱。
他沒有那樣尖銳深刻的筆力,沒有那樣瑰麗的想像力,寫不出具有力量的文字。做不了燭火,但可以做替她擋風的人。
「你寫想寫的,我用這些筆名來投稿。」
「謝就不必說了,也不必寫,你也讓手休息一下。」
「我們都有共同的理想,我做這些並不是出自私交。我們在為同一個目標而努力,這是公事。」
「女工越來越多,她們在學著自立,在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