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彷彿有一把火轟地竄上來,灼得我五臟六腑火辣辣地疼。他嘴裡狂燥地說著威脅的話,身體卻微微地顫抖,莫名的憂傷無法言道地漫延,將他整個人籠罩包裹。我的心顫了顫,我從來沒見過他這樣子,這樣完全地表露自己的情緒,孩子般無助。他是皇帝啊,他向來是深藏不露的,自五歲起便被這個宮闈培養出來的心機、手段、城府,讓人忘了他是皇帝的同時,還是一個人,一樣有人脆弱的一面。胸口有細密的疼痛,我伸出手,撫上他的臉,不為別的,只為能體會他心中那份難言的痛楚。手觸到他臉頰的一刻,他的身子微微一僵,他鬆了一隻手,搭到我手背上,將我的手緊緊按在他的臉上,眼神有一絲迷亂,身體卻漸漸放鬆下來,箍著我肩旁的那隻手不再死緊,身子也不再顫抖。
淚水滑落到唇角,我嘴裡有鹹鹹的味道,抿了抿唇,將那抹苦澀融開,我安靜地看著他,放低了聲音,溫和地道:“你不能,皇上,你不是昏庸無道的暴君,你是胸懷天下的聖明天子,你心中自有一片丘壑,不會為兒女情長所累。皇上,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不是沒有愛過你,只是那是以前的事了,宇,執著未必就是好的,放手吧。
他的瞳孔驀地收縮,迷亂的眼光頓時暗淡,敏銳如他,必然已懂得我不用說出口的意思,他咬緊了唇,語氣森寒,一字一字地道:“你明明是我的人,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下一秒,唇已被他覆上,火熱的呼吸撲面而來,他粗暴地吻我,懲罰似地啃咬我的唇。我又激怒他了,我知道,被動地咬緊牙,不讓他的舌侵入,他在我唇上用力一咬,我吃痛地倒抽一口氣,他像蠻牛一樣不由分說地趁機撬開了我的牙齒,火熱的舌頭長驅直入,舌根被他狠狠攪住,幾乎是要將我啃噬殆盡般地粗暴地吮咬。我的身子被他禁錮在懷裡,彷彿就要被他揉進他的身體裡,融成一團。我吃痛地掙扎,用盡力氣地往他唇上咬去,血味在口腔裡四散,他毫不在意,舌頭在我口中狂暴地翻卷著,似乎在警告我的頑抗不過是白費力氣。我嚐到血腥的鹹味,感受到他粗暴的動作下隱藏的無助和心慌,心中一軟,閉上眼睛,停止掙扎,默默地承受他粗魯激烈的蹂躪。
他感覺到我的順從,怒氣慢慢平復下來,唇舌也漸漸變得溫柔,他灼燙火熱的唇溫柔地在我的唇上輾轉碾壓,舌尖輕輕地來回撫弄剛剛被他咬過的地方,含著一絲憐惜和歉意,我的淚軟軟地滑落下來。淚粘到他的臉上,他的身子僵了僵,停下動作,半晌,唇緩緩地從我的唇上離開,我感覺到一隻手溫柔地拭過我的臉頰,擦去我眼角的淚水。睜開眼,他眼光暗淡,面色慘白:“你真的要這樣?”
那語氣,隱含著絕望,我的身子不自覺地戰慄起來,腦中一片空白,什麼意識和想法都消失無蹤,只是怔怔地看著他。他凝視著我,想辨認我的神色,然我最終還是一片木然。他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睛裡射出鋒利的光芒,語氣帶著一絲絕決:“朕成全你!”
他猛地鬆開我,轉身,語氣淡漠:“來吧,朕帶你去見寂驚雲!”
——2007、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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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地牢
軟轎停在一處偏僻的宮殿,這裡不知道是做什麼的,守衛森嚴,沒有太監宮娥這些閒雜人等。守在門外的侍衛見了皇帝,跪地行禮,皇帝擺了擺手,沉默地進去。室內空無一人,陳設並不特別,也就是一般的書房佈置,唯一奇怪的是這個房間只有門,沒有窗。我跟他進去之後,侍衛關了房門,殿裡的光線暗起來,皇帝徑直走到博古架前,擰轉擱在不起眼的角落裡的一個青瓷花瓶,博古架無聲無息地滑開,架子後面的牆上有個黑漆漆的門洞。我只是略為一驚,便鎮定下來,古代的宮殿內有地道並不是件奇怪的事,我在電視和小說裡見得太多了。皇帝轉頭看了我一眼:“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