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樂便知道這人不會再醒過來了,但每到絕望的時候,便總是會生出幾分希冀,認為這一切不過是一個騙局,只要她來了,只要她見到他,便能夠識穿這個騙局,發現林宴錦還好好的活著。
但終究,只是希冀罷了。
她任雨水在自己的臉上蔓延,小心的抱住林宴錦,要將他帶出那滿是泥漿的土坑,帶他回到容家,給他換上乾淨的衣服,讓他恢復從前的模樣,但她在雨中已經跪坐了太久,雙腿發軟,早已沒了力量。她抱著林宴錦的身體方一站起身來,便又跌落在了坑中,整個人重重砸到了林宴錦的身上。
她倒在地上,靠著林宴錦的胸口,拽著林宴錦的衣裳,許久未曾再站起來。
她開始輕輕的觸碰林宴錦的面板,小心的撐起身子,看著身下人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面容,輕輕地吻了下去。
對方的唇也是冷的,帶著血的腥味,讓蕭樂的口中也泛起了苦澀。她一面一寸一寸的吻那人的面容,一面閉上眼睛,任眼中積蓄已久的淚水落在自己雙唇吻過的地方。
“若我早些知道真相就好了。”蕭樂低聲說著,語音中帶了哭腔。
“若我對你再好一些就好了,若我早一些遇到你就好了,若我有能力救你……就好了。”
不過都是如果罷了,蕭樂這般說著,自己卻都忍不住苦笑了出來。
“是啊……沒有那麼多如果……可是……我只想讓你活過來,只想重來一次……”
可是這樣的機會,是不可能有的。
蕭樂重重哭了出來,哭聲卻被湮沒在雨裡,那細密的雨不知何時已經成了傾盆的大雨,顆顆打在人的身上都是入骨一般的疼。蕭樂抱著林宴錦的身體未曾有動作,頭頂的雨卻突然停了下來。
蕭樂抬眸,看到一人玄衣如墨,撐著紙傘,無言站在她的身側。
她與那人對視,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你先起來。”那人低沉了聲音道。
蕭樂沉默著拉著林宴錦的手,小心的側身讓開,撐傘的人這時候也放開了手中的紙傘,俯身將林宴錦的身體抱了起來,蕭樂拉著林宴錦的手,跟在他的身後,兩人一起走上了馬車。
而一直到將林宴錦的遺體送入馬車之中,蕭樂才抿了唇,低聲道:“我以為你不會來。”
“他是我大哥。”容絮不過回應了這一句,便又執起韁繩,駕著馬車離開了這處山腳。
蕭樂和容絮回到容家的時候,正見容家的大門口守了一群人,一人披著厚重錦衣,面色微白,眼窩深陷,正是容善。他坐在輪椅之上,居於人群的最前方,正朝著蕭樂和容絮的馬車看過來。
容絮走下馬車,默然無語,而蕭樂自馬車之中緩緩走了下來,眼眶微紅,在見到容家門口坐著的容善時,忍不住身子微微一僵。
“進來吧。”見容絮和蕭樂皆不開口,容善右手微抬,竟是朝著蕭樂平和笑了一笑。容善受傷被救回容家之後,便是由蕭樂和容絮在照顧著,而容善略一打聽,也知曉了蕭樂和林宴錦之間的事情。蕭樂一心認為自己沒有護好林宴錦,心中慚愧難以面對容善,卻沒想到容善對此竟毫不在意,知道事情真相之後只輕輕嘆了一聲,便道:“錦兒能夠做出這番決定,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他的言語之間,只有惋惜,卻並沒有太多的悲傷。
蕭樂想不明白,為何在知道林宴錦在已經死在牢中的訊息後,這位剛剛被救回來的老人能夠那般坦然接受。難道他當真是因為知道了林宴錦才是當初設計害自己的人,所以才會這般淡漠?
見容善示意自己進來,蕭樂遲疑了片刻,這才朝著身後的馬車看去道:“宴錦……我與容公子將他帶回來了。”
聽到蕭樂的這句話,容善微微一怔,過了許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