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一笑,走到榻上躺落下來,雙手枕於腦後,閉上雙眼,悠悠道:“這是我的府第,我想睡哪裡就睡哪裡。你換吧,我不看便是。”
江慈拿他沒有一點辦法,打是打不過的,又在他的地盤上,還服了他的毒藥,只得跑到另一邊的廂房,換過乾淨衣裳,也不回房,走到院中,坐於石凳之上,望向空中明月,想著心事。
師姐這麼急去找易寒,也不知出了什麼事,得想辦法去見一趟素大姐,問問清楚,還得祈求素大姐將自己的話帶給了衛三郎,能與他見上一面,想辦法拿到解藥才行。只是大閘蟹這邊,可有些麻煩,難道自己真的要聽從他的,去與崔大哥―――
正胡思亂想間,裴琰在她身邊坐落,眼神複雜地望著她。江慈輕哼一聲,起身便走,裴琰卻拉住她的左臂,輕聲道:“反正你也沒睡,隨我走走。”
二人在相府內慢慢地走著,裴琰見江慈不停打著呵欠,不由笑道:“你可真是又貪睡又好吃,要都象你這樣,我們這些做官的,也不用上朝、不用辦事了。”
江慈默默走出數步,忽然回頭道:“相爺,我問你個問題。”
“你每日和別人爭來鬥去,算來算去,活得不累嗎?”
裴琰大笑,負手行於江慈身側,悠悠道:“這種爭來鬥去、算來算去的遊戲,又緊張又刺激,能讓我體會到無窮的樂趣,要是鬥贏了還可以給我帶來無窮的利益,我為什麼要覺得累?我倒想看看,這世上,還有什麼人能將我鬥到覺得累、覺得厭倦!”
江慈側頭望去,只見他俊目生輝,神清氣定,身形堅挺,之前隱有的一絲落寞與傷楚已消失不見,了無痕跡。
深夜風寒,江慈隨著裴琰在相府內再走一陣,只覺寒意陣陣,又見裴琰不再說話,走到一回廊時,終忍不住道:“相爺,時候不早了,您還是早些回去歇著吧,我實在是困了。”說著回身便走。
裴琰卻右足疾伸,江慈腳下一個趔趄,向前便撲,裴琰伸手將她抱住,輕笑道:“可別把門牙給摔掉了。”
江慈忍無可忍,回拳便打,裴琰一一擋住,見她滿面怒火,手中一緩,江慈憤怒的一拳便重重擊在他的胸口。
眼見裴琰撫住胸口,咳嗽數聲,嘴角還隱有血絲滲出,江慈不由愣住,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拳頭,就憑自己這份功力,能把這天下第一高手打成內傷嗎?
裴琰看著江慈呆呆模樣,再咳數聲,忽然向後一倒。
江慈大驚,撲了過去,將他扶住,急道:“你怎麼了?”
裴琰雙目緊閉,嘴角仍有鮮血滲出,江慈大力猛拍他的面頰:“喂,你可別死啊,你死了我怎麼辦?沒了解藥,我可怎麼活啊?”
她再慌片刻,見裴琰的臉已被自己拍得紅腫,這才想起要高聲喚人,聲未出喉,被一隻手捂住嘴唇,聲音便悶了回去。
裴琰睜開眼,默然看了她片刻,撫了撫被她拍痛的臉,吸了一口涼氣,忽然撮指入唇,尖銳的哨音驚破相府的寧靜,數十人從四面八方湧來。
江慈愣愣地站著,眼見一眾長風衛將裴琰扶住,眼見數人過來將自己雙臂反絞擒住,眼見裴琰目光閃爍地望了自己一眼,耳邊還聽到他咳嗽的聲音:“不要為難她,把她送回西園給子明,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西園。”再見他說完這句話後便似是暈了過去。
江慈頭腦一片迷糊,茫茫然中被長風衛押回西園,崔亮聽到動靜披衣出來,見江慈被長風衛押進來,驚道:“怎麼了?”
一長風衛躬腰道:“崔公子,江姑娘傷了相爺,相爺命我們將她送回給崔公子。”
崔亮忙道:“怎麼會傷著相爺的?傷得重不重?”
“相爺似是傷得較重,具體情況我們不知道。”長風衛們行禮後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