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的人……真的會與藏汙納垢的皇宮有關係?
回到住處時葉凝便同當歸聊起關於宮廷的傳言,問她杞國是否有什麼流落民間的皇子王孫。
當歸自幼生長於京城,於各種小道訊息十分熱心,聽過不少真假虛實的傳聞,卻從未聽過本朝有皇子流落民間。
她趴在桌上,掰著指頭細數:“杞國開國的聖武皇帝有九個兒子……”
“不說那些已經進土了的,先帝這邊呢?”
當歸歪著腦袋慢慢算:“先帝即位前有皇長子和南音太子,即位後有三皇子、南薰公主,四皇子是逸王,五皇子是個廢人,七皇子如今是皇帝,還有個南靜公主……沒聽有誰在民間呀,就是以前的南妃生了個皇子,聽說四歲時就因南妃病逝而夭折了。”
細算下來,先帝登基前便是顯赫榮寵的親王,即位後似乎也沒理由讓皇子流落。
葉凝覺得事情蹊蹺,然她自顧尚且不暇,何必再打探別人私事?便也作罷。
隔日前往百草堂,如蘭姐弟正一起在桌邊練字,林夫人捧了卷書在旁邊閒讀,全然安逸平實。
葉凝同林夫人閒談幾句,如松畢竟年幼,跑過來黏在林夫人身上撒嬌不止。葉凝取笑逗他幾句,便去指點如蘭。
如蘭女承父志,於歧黃之術極有天分。林掌櫃在世時就曾悉心指點她醫術,林夫人教她識字讀書,又有偌大的醫館支撐,她雖才八歲,卻也能將本簡單的醫書讀完,而今有葉凝指點幫助,更是日近千里,令人欣慰。
因百草堂藏書甚富,葉凝專門翻過些藥典,愈發確認公子清體內就是情九思的毒。
葉凝幾番思慮,前往巫夜故土的念頭愈來愈濃。
雲澤地處杞國邊境,出了雲澤往西數百里,便到巫夜舊土。自滅國那夜後,葉凝隨族人流浪顛沛,其後與人失散流落,恰被途經的杞國禮部侍郎慕鴻收留,帶入京中,轉眼便是六年。
而今離故土愈近,葉凝心中潛藏的某些情緒便蠢蠢欲動。
夜深人靜時,偶爾舊事入夢,那些血與火的記憶愈發清晰。
是時候去重溫那曾經無比熟悉的山水風情,也是時候直面那曾成為噩夢的血腥記憶了!
葉凝主意既定,便先往百草堂中安排瞭如松如蘭的課業,順道往街上添些衣物。途徑扶歸樓時恰被準備出門的楚天落瞧見,將她拉了進去。
兩人在雅間坐定,自有白掌櫃命人傳菜。
楚天落精亮的雙眼中幾分期待:“聽說葉姑娘精通醫術,能否幫忙醫治我家公子的腿疾?他這病再耽擱下去可不太妙。”
“怎麼不妙?”葉凝舉杯飲茶。
“這病勞累不得,尤其不能多用雙腿。平時走路倒罷了,若跟人惡戰或是爬山受累,那病發作起來,實在可怕!可他又愛遊山玩水,興起時獨自去山上溜一圈,萬一碰上個敵手,總讓人提心吊膽。有一回……”
楚天落開啟話匣便有點關不住,將公子清幾次遇險對敵導致毒發,還有登山受累遇寒致使毒發的事說了,聽得葉凝都有些心驚。
那日公子清簡略的幾句話,將毒發的痛楚描述得不值一提,而今聽楚天落細細道來,才知他毒發時極為痛楚可怖。
那個人……說得也太輕描淡寫!
楚天落說完了口乾,喝茶時見茶水早已涼透,竟自失笑:“看我這話嘮,竟然說了這麼多,叫姑娘見笑。”
“也是擔心公子清之故。”葉凝也是笑了,“公子清既是家師好友,我自當盡力!”
楚天落連聲道謝,將扶歸樓的拿手好菜擺上來,見葉凝喜甜食,格外加了幾道甜點。
葉凝細嘗一遍,讚不絕口。
待得飯罷已是日色西斜近黃昏,楚天落送她至巷口,葉凝辭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