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內功已經快要耗盡,冷血的招式卻沒有比剛開始的時候稍慢半分,仍然是有條不紊,漸漸將他逼往死亡的邊緣。他的身上現在已經是劍痕累累,血跡斑斑。
而冷血的身上只有些微的一點點不足以構成任何威脅的輕傷,還有幾滴沒有避開的他的血漬。
他敗了。
他徹底敗了。
本該刺進他心臟的一劍,劍鋒突然一偏,貼著左肩而過。他沒死,但他失去了一條左臂。“砰”的一聲,他的腿一軟,跪在地上。這一刻的他看上去是如此沮喪,如此蒼老。
十多年前的往事一幕幕在他腦海裡出現,他不明白,他做了這麼多事,費了那麼大的力氣,殺了那麼多的人究竟是為了什麼。最後還不是一樣死在別人的劍下?
冰冷陰森的劍尖指著他的喉嚨,他閉上了眼睛,靜靜等著劍刺穿喉嚨的那一刻。但是冷血卻遲遲沒有動手,他不是該恨他入骨嗎?他不是該立刻將他千刀萬剮嗎?為什麼現在他竟然會猶豫?
蕭振業睜開眼睛,他看到了冷血眼中濃裂的仇恨,但他也看到了他眼中的那份遲疑。為的是誰?他心中瞭然。
心裡忽然暗歎了一聲,柳飄雲說的沒錯,他的報應全都應在了女兒的身上,一個死於非命,一個卻。。。。。。
是他葬送了他女兒的幸福。他那個剛剛見到,卻從未叫過一聲爹的女兒。
“你動手吧!是我對不起你們白家,我千刀萬剮也難贖罪過。”多少年來,蕭振業第一次認識到自己錯得多麼離譜。
冷血又把劍握緊了些,他知道,只要自己稍微一用力,他就可以為爹孃報仇了。但是,心在此刻竟然還在猶豫。他捨不得,放不下那個人兒。他更不想成為她的殺父仇人。
“在死之前,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此刻的蕭振業臉上一片平靜,就連身上巨大的傷痛都沒有讓他皺一皺眉頭。
“放過我的家人好嗎?他們與當年的事並沒有關係。”蕭振業想到了自己受到刺激後精神失常的夫人,想到重傷的兒子,想到剛剛見面不肯接受事實的女兒。。。。。。
他確實該死,但他在這世界上最親近的人卻不該死。他們是無辜的。
“還有。。。。。。好好照顧她,別讓她傷心。我。。。。。。我對不起她。”蕭振業的聲音低低地,帶著一絲懇求。
冷血移開眼睛,不想再看他這副面容。殺掉他們全家為父母報仇,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可是現在,以前的他或許真的會這麼做,可是現在,他竟然連殺了他都那麼猶豫,更別說要殺他們全家了。
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抵在他喉嚨的劍緩緩撤了下來。蕭振業的臉上帶著極大的震驚,他竟然。。。。。。
“若你還愛你的家人,就留著一條殘命,自己照顧他們吧!”冷血的嗓音有一種壓制住的痛苦,任誰都聽得出,做出這個決定之前的他,內心會是怎樣的痛苦。
“你。。。。。。”蕭振業剛想說什麼,忽然從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馬兒停到他們面前,從上面滑下一個滿身是血的人來。
蕭振業心中有種強烈且不好的預感,那個人竟然是他平時挺看重的一個守衛。
那個人的血幾乎都流光了,若不是有什麼信念支撐,現在的他早就該死在半路上了。
“嚴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蕭振業用僅有的一隻手扶住他滿臉焦急。
“莊。。。。。。莊主。。。。。。”他斷斷續續地說道,“快。。。。。。快救夫人,山莊被。。。。。。被魔。。。。。。谷襲。。。。。。擊了。大家都死了,要。。。。。。報。。。。。。殷”
“夫人呢?快告訴我,夫人呢?”蕭振業向他吼道,似乎想將他吼清醒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