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時間。”
“嫣兒已經說過,你們之間的約定就此作罷,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不算你毀約。”
“大丈夫一諾千金,豈可隨意更改!”
世間情之一字,最是難解,而執著之人,又何止是他!冷意瀟會意一笑,心明如鏡。
莫殘歌斜睨了他一眼,對於他那彷彿明瞭一切的笑容很是不滿。不由劍眉輕攏,涼涼出聲:“你呢?如果她不是你妹妹……”
“這個世上,沒有如果。而我,慶幸她是我妹妹,這樣,我便可以永遠守護在她的身邊,不需要任何理由。”冷意瀟清雅的笑容帶著淡淡的滿足之感,可是那淡雅的聲音,為何卻有著隱約的失落和傷感?
欣長的身軀,立於巍峨聳立的高山之巔,透過朦朧的輕霧往下望去,那層疊的峰巒,隱隱綽綽,似是天際之中烏雲籠罩下的飄渺幻境,有些微的不真實之感。
忽然,一個黑色的身影自山下急掠而上,速度超然,就好像是一個想念妻子卻因有事耽誤不得歸家的丈夫,急著去見那早已等得心焦的愛人。
“他來了。”
“是啊,他來了。”
兩人相互望了一眼,極有默契的往一旁的密林中隱去。
“殘歌,你認為,他是否會遵守和嫣兒之間的約定?”
“不會。”
“那你猜,他會舉劍自殺?還是刨墳自葬?”
“刨墳。”
在這炎熱夏日,馬不停蹄狂奔而至的黑衣男子,一身衣衫被汗水浸透,整個人如同剛剛從水中撈起,長髮溼漉,結成一縷一縷,貼在消瘦的面頰。當那一座孤墳入目,他的腳尖忽然間變得異常的沉緩,一步,一步,仿若一個赤腳之人踩上了鋒利的針尖,每一步都痛徹心扉。
他以為他的心,已經死了。他以為他的心,不會再痛。原來,還有知覺。
堅毅的身軀緊貼在墓碑的邊緣,緩緩地滑下,跌坐在地。
他修長的手指撫摸著碑面凹凸的字型,一個,一個,重重的描繪著。
魔宮第二十六代宮主,如陌之墓。
停頓在如陌二字之上,描繪的那樣重,那樣中,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生生的留下了五根鮮紅的指印,拉出五道優美悽傷的血弧。
天際蒼茫,有烏雲逐漸的隴聚,形成大片大片的陰影,層層遮擋了天空,在大地之上投下了漫無邊際的烏暗。
男子的雙眼空茫無物,就那麼靠著冰冷堅硬的墓碑,呆呆的坐著,一動也不動。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瓢潑如注。雨中夾雜著大顆大顆的冰雹,打在他的眼瞼之上,他卻毫無所覺,雙眼連眨都不曾眨上一下,就好像一個沒有感知的雕像。
他的身子在大雨的澆灌下,不到片刻已是溼了個透徹,渾身冰冷麻木,但是那顆心,還在痛。
長髮貼面,雨水清洗著他俊美卻滄桑的臉孔。他高高的昂著頭,使勁的睜大了眼睛望著天邊濃郁的彷彿永遠也散不開的烏雲,胸腔之中似是被塞入了無數的大石,沉重的壓抑感,令他覺得窒息。
“啊——啊———”一聲充滿絕望的悲鳴的長嘯,直入了蒼穹,震動了心魂。落音之時,嗓音已然嘶啞,再不成聲。
陌兒,你怎忍心扔下我一個人,而你卻孤獨離世?
你讓我怎麼辦?我一個人,要怎麼幸福?
他突然急急的轉過身子,直撲墳頭,雙手用力的去扒那被雨水澆溼的黃土,身下的黑色錦衣之上盡是泥濘。
陌兒,我不信你忍心丟下我?
我不信!
不信……雙手不停地往下挖,泥土之中的水窪泛起一絲絲的鮮紅,在渾濁的黃色泥水中漸漸地散開,他溼漉的長髮垂落下來,與泥土混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