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這樣一個執著的人,認定的事情,沒有親眼看見,他不會相信。
他手下的動作,那樣的急切,絲毫不顧及那連心的十指早已經血肉模糊,卻仍舊片刻不停。
漆黑的棺木終於現了出來,他用衣袖將棺蓋上的土豆抹擦乾淨。只要揭開棺蓋,他便能確定她是不是還活著,他知道魔宮有一種藥,即使是在炎熱的夏天,也可令死去的人在三月之內容顏不毀。
顫抖的手輕輕地掀開棺蓋的一角,心在那一刻被狠狠地揪起撕擰,身子止不住的顫了起來。
白色的紗裙,烏黑的長髮,緊閉的雙眼,慘白卻絕美的臉龐……那張臉,魂牽夢縈,那個人,是他的生命。
“哈哈……”
“啊哈哈哈……”
他的頭抵在棺木的角上,一下下撞擊出鮮紅的血花。喉嚨發出的嘶啞之聲,彷彿要將心肺都一併帶了出來,那聲音,悲哀到了極致,卻不知,究竟是哭?還是笑?
夏日的天氣就是這樣,雨說下便下,說停便停,方才還是瓢潑傾盆,此刻已烏雲散盡,還天空一片清明。
南宮曄漸漸地平靜,緩緩移開棺蓋,神情的目光望住棺中的女子,“陌兒,對不起,不是我不想遵守約定,是我實在做不到。沒有你,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就讓我早一點去見你吧,也好在下一世,早一些相遇。”
他將女子往旁邊移了移,然後正欲躺進去,卻聽見遠遠的一聲嘆息傳了過來。他立刻回頭,望著密林走出的兩個身影,眸光頓時一利,站了起身,“你們一直都在?”
莫殘歌看了眼被扒開的墳,低著眸,掩蓋了眼中複雜的神色。
冷意瀟點了點頭:“我受嫣兒的囑託,守在這裡,看你到底會不會遵守約定?”
南宮曄眸光一閃,卻是面無表情道:“你已經看到了!你們在這裡也好,省的無人幫我們蓋棺埋土。”他說罷就要跨進棺中,卻被莫殘歌伸手攔住。
冷意瀟嘆了口氣,道:“嫣兒說,如果你還活著,就替她去看一眼杏花林裡的竹屋。”
杏花林裡的竹屋?南宮曄淒涼的笑了起來,陌兒這是要他帶著那些記憶活下去!她可知道,沒有了她,那些記憶只會是傷人的利器?而他,又是否能違揹她最後的意願?
至少,再去替她看一眼。
隱香淵。
一眼望不盡的杏花林,依舊落花如雨,妖嬈如昔。
南宮曄獨自一人行走在漫天飄揚的輕紅之中,微微的風,卷帶殘紅,拂過他的臉,就好像記憶中那柔若無骨的手,愛戀的撫摸著他的面容。過往的一切美好,在腦海中一一浮現。她曾在這裡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是他心頭的溫暖,她的每一面,都是他愛的源泉。
“在我心裡,你也是我此生唯一的夫君。不管以前發生了什麼事,只要我們現在過得幸福就好。”
“曄,我不喜歡你對別的女子笑。我是你一個人的,你也是我一個人的。”
“我希望你永遠都對我這麼好。等我的傷痊癒,我想為你撫琴,起舞,和你並肩執手,漫步在這片美麗的杏花林,直到我們的頭髮都白了,也不放手……”
“我想要有一間屬於我們自己的竹屋,哪怕是很簡陋,也沒有關係,只要屋裡……有你,有我,就足夠……”
“我想要一架你親手做的鞦韆,就在這杏花林裡,我坐在上面,由你來推蕩。讓杏花雨,灑滿我身,我要成為,花中的快樂精靈,讓我的美麗在你心中,永存,直到來生……”
她撒嬌的樣子,她軟糯的聲音,她偶爾的霸道和任性,她簡單而美好卻永遠無法實現的夢想……一切的一切,就好像發生在昨天一樣。
林中的古藤鞦韆,在風中淺淺的蕩著,他彷彿看到了一襲白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