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是第一次見她笑,卻一時間看愣了。高福利瞧得真切,有意無意地往他的跟前近了近,“今兒真是有勞大人了。”
焦長卿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臉上依然是淡淡的表情,背起藥箱,行禮告退。
待他走出院子,高福利才輕笑一聲:“主子,方才焦大人望著您都望出神了。”
“不許渾說!”竹露略一皺眉,伸手檸了一下他的胳膊。
高福利“哎呦”一聲:“真的,奴才剛才看得真真的。”
孟夕嵐不緊不慢地說:“他那是不放心我,他是怕我不好好養傷,連累焦家百年的名聲。”她雖然嘴上是這樣說,但也知道焦長卿的意思未必只有如此。
高福利抱著手臂,只覺不對,但又不敢言語,生怕再挨竹露一下子。
孟夕嵐想了想那棵梅花樹下的大石頭,八成是周佑宸所放。只是眼下,還不是四處走動的時候,她的腿腳不便,出來進去地難免惹人注意,還是再緩緩,左不過就是天的功夫了。
孟夕嵐安安穩穩地養了三天,太子爺也平安無事地代替父皇上朝議事,到了第四天,周世顯終於恢復精神,清醒過來。只是,噩夢的陰影仍籠罩在心頭,讓他心神不寧。
周佑平匆匆趕來的時候,蘇皇后和寧妃都已經先他一步,一左一右陪伴在皇上的床邊。
周佑平心思微動,忙上前請了個安:“兒臣給父皇請安,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周世顯沉默地看著兒子,並不說話,只抬一抬手讓他起來。
周佑平立在一側,仔細觀察著周世顯的神情舉止。
他的臉色不太好看,略顯憔悴,嘴唇虛白。
周佑平眼睛閃過一道暗光。看來父皇的身子真的沒什麼大礙,估計再不用了幾日,就可以還政於朝了。他的拳頭微微攥緊,心裡始終覺得自己錯過了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他當初就不該聽堂叔的,更不該有一念之仁。
須臾,蘇皇后緩緩開了口:“皇上還覺得哪裡不舒服?”
周世顯說不出來自己哪裡不舒服,四肢無力,手也疼腳也疼的,最難受的是胸口,像被什麼東西堵著悶得慌。
沉默半響,他方才開口:“朕沒事……”
蘇皇后繼而又道:“皇上病了這幾日,太后娘娘親自下旨將長清宮嚴加保守,無奈,查來查去,也並無異常之處。”
乍聽“長清宮”這三個字,周世顯不禁眉頭深蹙,臉色更難看起來。
寧妃慕容巧眼明心細,忙道:“正所謂,陰陽相剋。皇上無端夢魘,必定是邪力而為,不如請得道高僧進宮做法,超度亡靈吧。”
小人難纏,小鬼難養,只要能讓宮中消停下來,不管什麼樣的法子都得試一試才行。
“蕭妃……她果然是對朕心存怨懟啊。”周世顯終於開了口。
“皇上,那蕭妃生前就是個不安分的,沒想到死後也是心腸歹毒,居然如此陰魂不散……擾人安寧。”蘇皇后恨聲道。
周世顯望向皇后,眼中帶著幾分漠然的疏遠,輕嘆一聲:“這都是孽緣啊孽緣。”
他這輩子虧欠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但唯有蕭妃,是他心中永遠的痛,每每碰觸,皆會痛到刺骨。
最後,周世顯還是下令召僧人入宮,即日開始,誦經作法。
……
得知皇上平安甦醒,孟夕嵐心中也是暗鬆了一口氣。
他雖算不上是一個好皇帝,但眼下只要有他坐鎮,朝廷內外才不至於分崩大亂。
孟夕嵐謹遵醫囑,小心養傷。這會兒,她已經可以下地走路了,只是身邊必須有人在旁扶著,方可無礙。
天氣暖了,御花園的花也開了。
孟夕嵐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