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局標誌性紅黑相間衣服的人忙忙碌碌,走來走去,那紅色,無時無刻不讓他想起他死去的爹孃。
偌大的庭院閣樓,上上下下都在修葺。
這哪裡是暫住,這分明是明晃晃的鳩佔鵲巢。
南宮火麟管不了這麼多,壓著對賞金局的恨,在下人的帶領下筆直走向了那座最高的閣樓——之前尹老夫人的寢室。
一進房間,南宮火麟就遠遠看到屋子最裡面靠窗的地方一張偌大的床上,床上擱著一個小小的人兒。
一時間他晃了神,又想起那個羊皮襖子下的小蘋果。
緋雪進來示意他安靜:“她好不容易才睡著的,別吵醒了她。”
南宮火麟轉頭看了一眼這個當日在麒麟山上使影心琴的馭冰美女,此刻她眼瞼耷拉,面板蠟黃,好似操勞萬分。他竟不由地想說聲“謝謝”,儘管對方,是殺父仇人賞金局現任的最高統治者。
然而最終,南宮火麟還是把那句“謝謝”抿了下去,他輕輕走到床旁邊,尹封城整個人都埋在被子裡,只剩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眉頭緊鎖,呼吸急促,睡眠之中還禁不住一抽一抽的,雙手死死抓著被沿,宛若驚弓之鳥。
南宮火麟好想抱抱她,但仍不知如何下手,和那天在麒麟山一樣,他不知如何抱她,如何碰她,才能不弄痛她。之前那麼多次他被尹封城莽撞地抱上去的時候,他都在不知所措之中讓機會溜走,等到真正想抱她,可以抱她的時候,竟已無從下手。
最終,他只是輕輕地把手放到尹封城的額頭上,但剛摸上去,尹封城整個身體驟然一驚,似要醒來。
南宮火麟連忙把手收了回來,看到尹封城皺著眉頭就要睜開眼睛,竟不知如何是好,慌不擇路地逃走了。
……
從尹府出來,南宮火麟頭腦一片混亂,氣急敗壞地撞進一個巷子,瘋狂地踢著巷子兩邊的垃圾和牆壁,他也許能適應失去靈力後的無力感,卻永遠也沒法適應,尹封城被傷害,給他帶來的百爪撓心之痛。
他想起此事的罪魁禍首,如今還在憐舍被精心護養,周到伺候著,便更是受不了,衝向憐舍,要將自己的憤怒,都發洩在南宮雲霆身上。
一腳踹進憐舍大門,護院侍衛都寸步不離地跟著南宮火麟,他們知道他此刻已經靈力盡失了,卻仍舊畏於他凶神惡煞,勢不可擋的氣勢,不敢出手阻攔。
南宮司月,也只是帶著雷霆在南宮雲霆門外守著,全無往日盛氣凌人,呼和山河之勢。
南宮雲霆在床上半躺著,手腳被廢,站不起來,就連坐,也坐不好,可那雙陰冷冷的眼睛,卻如錐刺般直勾勾地看著南宮火麟,他的臉上沒有哀傷,沒有怒色,反而露出森森的笑容,可怕極了。
南宮火麟走上前去一拳打在他臉上,流血了,南宮雲霆沒有還手,也無法還手,看到南宮火麟的憤怒,反而更加得意。
第二拳要打下去時被南宮司月攔住了,“夠了!要鬧到什麼時候?!雲霆的忤逆之罪過幾日南宮家自有決斷,不會姑息,火麟你不要在這裡用私刑!”
南宮火麟料到了南宮司月對南宮雲霆的偏袒,他不知道如果換做是自己,會不會得到一樣的待遇。
“打從你從尹府拎回尹封城的那一天起,我就開始掂量,掂量她在你心目中的分量。”南宮雲霆開口了,“我算地沒錯,我的好哥哥,連你都算不到你有多麼愛尹封城,連你都算不到如果她受到傷害,如果她因你而受到傷害,你會有多痛苦,而我算到了。因為,我領教過這份痛苦,百合死的那一天開始,我就領教過這份痛苦!現在,我只是將這份痛苦,原原本本地還給你而已!這都是當年,你犯下的錯誤!”
南宮雲霆越說越憤慨,說道百合的時候,聲音幾乎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