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他,其實,只要蘇清河願意出去,什麼也攔不住他,憑他的才幹,五湖四海儘可去得,什麼身世什麼麻煩,有他陶花澗的親身教導,也絕對難不住他,但清河留了下來,且從無怨言,就算是隱姓埋名也毫不在意,這才是他的弟子啊!
然而眼下,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卻在一步步邁進生命的終結,終於叫陶花澗這個逍遙了一輩子的人,也開始焦慮了。
他尋遍了信都醫師,也未找出治癒蘇清河的法子,使遍了天下的名貴藥材,也仍是保不住蘇清河的元氣,從未發過愁的陶花澗,真的束手無策了。
而陶花澗排解憂慮的方式之一,就是爬樹,登高望遠,視野的開闊自然帶來心境的清亮,是他常用的解憂辦法之一。
今日又上樹,恰逢吳岑前來,叫陶花澗看了個正著。
清河近日交了個好友,陶花澗是知道的,只是他卻不知,徒弟的友人竟是個如此出眾的人物,果然是他的好徒弟,眼光不錯。
對蘇清河的病症早已束手的陶花澗,此時的心願唯有叫蘇清河過得快活些,蘇清河一直深居簡出避人耳目,讓以前的他幾乎沒有朋友,身邊除去泉吟和東方阡陌,唯一認識的友人,便是那個杜家小娘子了。
蘇清河與杜家娘子相交莫逆,陶花澗是樂見的,杜家小娘子見識不凡,果決豪爽,言行舉止雖有些出格,但卻毫無粗俗之感,兼且學識豐富口才了得,見解之高,有時連他都自嘆弗如,又是真性情示人的好女子,因此也深得陶花澗的歡心,可惜啊,她最近卻很少來了。
說起來,那杜家小娘子少來十柳草廬的原因,還是拜這位白衣秀士所賜呢。
陶花澗雖是山野閒人,老練之處卻是少有人及,得意弟子的朋友,他自然要多多瞭解,所以那吳岑的身份,很早就被陶花澗識破了,現在想來卻忽然覺得有趣,陶花澗便呵呵笑了起來,這一笑,心緒便豁然開朗。
眼見天色漸沉,秋風更勁,陶花澗便思量著該下樹去,都是一把老骨頭了,被風吹下來摔著了,可不是小問題。
吳岑這些日子常來十柳草廬,對那路徑早知曉的一清二楚,他是來找蘇清河的,便直奔蘇清河住的屋子,一進屋,果見一條修長的白色身影正在裡面,只是背對著他,不知道在擺弄桌上的什麼東西。
“蘇兄,在做什麼?”
吳岑也不敲門,直接登堂入室,他與蘇清河也算是知音,二人俱是學術型人才,又同時氣質出眾,雖然一個溫和一個冷然,貌似水火不容,實際上偶遇之下稍一接觸,便早已惺惺相惜,可謂一見如故,因此敲門這些小節,可免的話吳岑也就自動免了。
然而,出乎吳岑的意料,他剛說完,便瞧見蘇清河單薄的背影微不可查地一頓,雖然極輕微,但吳岑是何許人也?自幼目力出眾的他,眼光自是犀利,儘管蘇清河的動作輕微,也難逃他的法眼。
一向溫和淡定的蘇清河,竟會受驚?
有問題!肯定有問題!
心中雖是奇怪,吳岑卻並沒有走上前去,他腳下一頓,身子向旁邊一歪便倚住房門,望著門外面陰沉的天色,揚聲道:“蘇兄,秋意漸重,當保重身體。”之後便看著門外,權當自己賞景悲秋。
直到耳旁傳來蘇清河的笑聲,吳岑方才轉身,奇道:“你笑什麼?”
“我笑你啊,什麼時候竟也囉嗦起來。”蘇清河轉身走向吳岑,望著他笑道:“你當我不知你是什麼人?這種話,竟是從你口中說出,著實奇怪。”
被蘇清河說破了心思,還背了不會關心人的惡名,吳岑也不以為意,他淡淡一笑,索性開門見山:“蘇兄,我很奇怪。”
吳岑說完,便定定地望著蘇清河,只是不再開口。
沉默,有時也是一種力量。
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