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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晟在馬上手一揚,方天畫戟嗖地一聲投射在地,顫巍巍地插入地面,搖晃著發出輕微的嗡鳴之聲。
在場的文人權貴目光大多停留在孔晟的身姿之上,或震撼或豔羨或複雜或嫉妒或故作輕蔑;而所有武將出身的人,都在用一種極其貪婪的眼神緊盯著孔晟的坐騎追風。
這樣神駿的寶馬,比起皇帝擁有的那些大宛良駒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孔晟的兵器和坐騎全部都是世所罕見的寶物,萬金難買,豈能不讓他們嫉妒殺!
孔晟跳下馬來,環環作揖朗聲道:“諸位大人、貴客,孔晟今日設宴曲江池,感謝諸位賞光捧場!來人,上酒!”
趙光然帶著長安侯府的一干僕從羅列而出,穿梭往返,在每張案几上都擺設上了一壺免費提供的烈酒。
而與此同時,孔晟神色平靜從容的走向了自己的坐席,他作為主人,坐席就擺設在趙王李系和寧國公主、紀國公主的一側。
李適向身邊的李果掃了一眼。
李果定了定神,突然起身大喝道:“長安候,你設宴遍邀滿朝文武並宗室親王、公主、公候伯諸爵,卻在宴會之上馳馬舞動兇器,居心何在?當眾炫耀武力,其心可誅!”
禮部尚書李揆嘴角輕輕一抽,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他的兒子再一次被楚王府當成了被利用的棋子,當眾向孔晟發難,這讓他心底大為不滿。又對自己這個兒子的無知愚蠢而倍感無奈。
真是一個可憐的二桿子。李適讓跳出來他就傻乎乎地跳出來。給李適當槍使,捅到正當處還好說,要是捅錯了地方,丟人現眼的可就是李大尚書啊!
但作為楚王的心腹鐵桿,作為鐵桿,他必須要有當馬前卒的覺悟。李揆無可奈何地垂下頭去。
杜洪漸等人則似笑非笑地掃了李揆一眼,都將目光投在孔晟身上,卻是靜觀孔晟如何應對。
朝中文武大臣有70%以上直接或者半公開地表示支援楚王李俶。但真正可以算得上李俶鐵桿的卻只有李揆等人。像杜鴻漸這類只在背後支援,還遠遠未到跳出來為楚王府搖旗吶喊的程度。
所以,對於楚王來說,朝中這些人有的是奴才可以任意驅馳,但有的卻只能拉攏和結交維持著良好的關係,才能在日後發揮重大作用。
當然,李果的發難並不是空穴來風,孔晟剛才終歸是有炫耀武力的嫌疑,很多人在震撼之餘心裡都覺得很不舒服。
尤其是杜鴻漸這些本就有些抵制武將的清高文臣,都看不過眼去——心道你孔晟什麼意思啊。當眾踏馬舞戟,嚇唬誰呢?
孔晟停下腳步。他緩緩轉身,嘴角掠過一絲不著痕跡的冷笑,他面向李果淡淡笑了笑道:“李公子說孔晟懷有叵測用心,故意炫耀武力——那就算是吧,可必須要宣告的是,我這都是被人逼出來的。”
“有傳聞說孔某欺世盜名,謠言惑眾,甚至有人說孔某盜用麾下將士戰功,上不得戰陣、殺不得叛軍……孔晟迫於無奈,不得不親身親為,以正視聽!一如當日在金鑾殿上,有陛下當面,孔晟不得不當眾舉鼎表明一切……李公子若是還有什麼疑惑,可以去問令尊李尚書大人。”
孔晟朗聲一笑,沉聲道:“孔某手裡這柄方天畫戟重數百斤,歷經數十戰,叛將令狐潮、楊朝宗、尹子琪等數十人喪命在這杆方天戟下!”
“孔某自江南赴河南以來,一年有餘,無一日不在與賊交戰,無一日不在為國為朝廷嘔心瀝血,夏邑募兵,守住一方淨土、安撫一方百姓,以區區數百騎兵發展壯大成數萬兵馬!取雍丘、破寧陵、奔襲睢陽渠,兵臨滎陽,大破汴州,一路西征,攻克州郡多座,光復東都洛陽,以數萬夏邑軍馬縱橫整個河南戰場,叛軍望風歸降,孔某不敢說戰功顯赫,卻敢說拳拳報國之心天日可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