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領命而去的宮婢巳取來麻繩,另有一名內搬著木梯,將法器重新系上橫樑。
路映夕靜默看著,黛眉輕皺。於她而言,這樁事不過是小事,本想小事化了,可不知皇帝為何突然執拗起來,非要追根究底。他或許忘了,但她還記得,明日就是七日期限。這才是大事。
“皇上。”姚凌忽然出聲,語氣寒凝,“如果皇上證實了皇后的清白,皇上預備如何處置臣妾?”
皇帝面無表情地站起,居高臨下睨她:“賢妃在宮中巳久,應該熟知宮規。”
姚凌勾起紅唇,笑得冷厲:“好,臣妾現在就領了罪罰,入密堂思過。”他若還有一份良心,就不該再步步緊逼,不該當眾叫她難堪!
皇帝掃她一眼,淡淡道:“惡意汙衊皇后,乃是大罪。”
姚凌猛一咬齒,發出喀喀作響的聲音,巳是恨極:“既皇上如此狠心,臣妾也不再眷戀這賢妃之位!”
皇帝輕輕眯起狹眸,一時無言,情緒異常複雜。
路映夕旁覌得唏噓,低低嘆息。就算被廢黜,就算降級變成宮女,姚賢妃仍舊必須留在皇宮。這亦是宮規,一日是皇帝的女人,終生皆是。
姚凌踏前一步,在高座前跪下,雙膝落地,發出砰的重重聲響。
“皇上可還記得,當日冊封臣妾為賢妃,皇上親手將這支珊瑚如意簪戴於臣妾髻上?”姚凌抬手,抽下發間簪子,鳳眸中迸出決絕恨意。
皇帝輕微點頭,眯眼不語。倘若他沒有基為帝,贈她的便不是這珊瑚如意簪吧?可是時光不會倒流,一切不會重來。
“七年。”姚凌低聲輕喃,然後揚起臉,大聲道:“臣妾與皇上的緣份,就如這簪子,斷於今日!”
只聽‘咔’的脆聲,美麗的珊瑚簪硬生生被折斷,玎璫落地。
皇帝目光顫動,微別過臉去,似不忍目睹。
姚凌再轉而望向路映夕,冷笑道:“如此結局,皇后娘娘可滿意?如今姚凌不敢再自稱臣妾。奴婢往後的去處,任由皇后娘娘安排。”
路映夕靜望她,沒有作聲。其實可以理解,她是在用決絕慘烈的方式保留自己最後一份尊嚴。可是她並不曾反思,並未認為自己做錯。
“皇后娘娘,奴卑斗膽說一句真心話。”姚盯牢她,聲線陰寒,十分緩慢地道:“紅顏未老思先斷,奴婢今日之狀,即是皇后來日之況,還望皇后萬萬珍重。”
路映夕心頭隠隠一震,被觸動了某根心絃。
皇帝臉色泛青,袍擺一拂,大步走下高座,行至樑柱旁,運起一掌,倏然拍擊!
他用力甚重,粗圓的殿柱上赫然凹陷一個掌印,然而橫樑上的法器僅是不斷搖晃,欲墜卻未墜。
“真相如何,也不需朕再多說了!”他冷漠地拋下一句話,徑自揚長而去。
姚凌盯著他的背影,依然跪在地上,卻仰頭大笑起來,笑聲無比淒厲,猶如杜鵑啼血。
路映夕無聲嘆息,也走至樑柱旁,再補上一掌。便見法器瞬間墜落,卻不是因麻繩被震斷,而是繩結鬆脫,無力再支撐法器重量。
望了姚凌一眼,她也舉步離開。或許姚賢妃太篤定,所以忽略細節的破綻,才使得功敗垂成。而她原先篤定的皇帝對她的一貫緃容吧?可她未想到,再多的寬容忍耐,也會有消耗殆盡的一天。
身後,那淒冷沙啞的厲笑持續傳來,聽在耳裡只覺心中生寒,竟生兔死狐悲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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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齋宮,路映夕乘攆往帝姬的寢殿而去。
到了宮殿外,她下攆駐足,只是安靜凝望。
殿門兩隅,白紗垂掛,一仲高大男子穏步走來,拱手行禮。
“範兄。”她回頭,淡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