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的凸凹花紋,色混硃紅青綠,觀之眼暈重重……
不用問,這些都是石之軒的便宜師傅張僧繇的大作,寺內的諸多佛陀、菩薩的壁畫,也都是出自張僧繇的手筆,正因這些畫面的立體凸凹感,該寺亦被時人成為凸凹寺,名聲大震。
而石之軒,正是奉師父之命,一大早從大門開始一一觀摩揣測這些畫作,體悟畫技……
自他被裴氏兄弟轉手給張僧繇,至今已有兩月。師徒二人在北方晃盪了一圈之後,一路南下游歷,於昨日到達建康(南京),來到這建康城西北六七里的一乘寺。
自數年前侯景造反,餓死梁武帝後,這梁國京師建康城一直都是風暴中心,局勢緊張,張僧繇本在南梁朝廷掛了個閒職,為直秘閣知畫事,官銜乃是右軍將軍、吳興太守一級,雖不當真掌權管事,卻也藉此混個住宅華美、花銷不缺。
然而如今建康城都兵荒馬亂,也沒個正經管事的皇帝和朝廷,張僧繇這閒官自然也就既沒住處,也沒俸祿。
好在多年前興建一乘寺之時,張僧繇曾為寺內外作畫,與該寺住持道顯大師相交莫逆,此次前來寄居一段時日,倒也不算惡客。
況且,因梁武帝的無私奉獻,南朝佛法極盛,僅這建康城附近的佛寺便有七百餘座,已成此地最強大的力量之一。
不論侯景、陳霸先、王僧辯等野心家如何猖狂,也不敢放任兵卒來騷擾一乘寺這般大型佛寺,否則就是捅了惹不起的螞蜂窩!
所以石之軒師徒寄居寺內後,頗得清靜,再反觀六七里外終日惶惶、黑雲鬱郁的建康城,只覺寺廟一堵紅牆之隔,竟似有世外桃源與戰火沙場之分,更對佛門勢力之赫赫聲威心驚不已。
此時天色剛亮,石之軒有一搭沒一搭的胡亂瞧著寺門畫作的筆法、技法,真正體悟懂了多少,又往心裡去了多少,恐怕他自己都不清楚。
實際上,他對作畫本就興趣不高,在經過前兩個月的消磨之後,如今更是一點兒熱度都沒有了!
不一會兒,門外的僧眾們掃完臺階附近,正要進寺,石之軒向其中一個年輕沙彌問道:“大舟師兄……是要開早飯了麼?”
“阿彌陀佛……”大舟一手持著掃帚,一手立起行禮,道:“大德師弟……貧僧等是要去大殿做早課了,早課之後,才會進齋飯!”
不錯,鑑於聖門中人馬甲多多的優良傳統,石之軒從昨日開始寄居寺中,就入鄉隨俗,比照寺中年輕一輩和尚的‘大’字輩法號,給自己起了個法名為‘大德’。
當時‘大德’這法名的高大上狂氣,可把住持道顯都給震驚了一把……
石之軒眸光一閃,連忙說道:“大舟師兄……久聞佛法博大精深,我心慕之極,可否跟你們一起做早課?”
大舟溫和道:“沙門大開,廣度有緣……大德師弟有此心意,甚好甚好!”
當下二人一齊進寺,直奔大雄寶殿而去。
其實早課在凌晨天未亮時就已開始,此時應該都快結束了。
石之軒跟著大舟進了大殿,只見以佛像前盤坐的中年僧人道顯大師為首,殿內整整齊齊肅立著約莫兩百僧眾,老中少皆有,正在齊聲唸誦《心經》,即《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一時間禪唱嗡嗡。
依慣例,早課是要念誦《楞嚴咒》、《大悲咒》、“十小咒”、《心經》各一遍,而《心經》又是出了名的簡短,可見此時果真臨近結束。
面向殿門,主持早課的道顯大師,看見石之軒跟著大舟進來,並直接站到中間過道邊上的最後一排,開始跟著誦經,不由目光微動。
石之軒貌似虔誠的肅立誦經,但微妙靈覺可以清晰感應到,道顯大師一直在暗暗關注他,不一會兒其目光就在他身上連續徘徊了五次。
昨日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