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嚯啷啷一片響聲,嚇得詹光、卜固修縮頸屏息、面面相覷,良久才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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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大怒後,徑往寵妾秋芳所住的遐思齋而去。這秋芳乃暴發戶通判傅試之妹,傅試原拜在榮國府賈政門下,總想以其妹嫁入賈府,攀牢高枝,甚至在秋芳已然二十三歲時,還妄謀將其說與還只有十六歲的賈寶玉。但賈府金陵老親甄府一被查抄,傅試便料到賈府前景不妙,趕緊冷淡了賈府,並忙將妹子聘出;本也想讓妹子當個元配正室夫人,而且打聽到貴公子陳也俊也是年過二十三尚未婚配,讓官媒婆去陳府提婚多次,那陳公子父母倒覺般配,偏那陳公子說是心中自有顏如玉,只是尚未遭逢,非那意中人絕不迎娶!其父母難以強迫,故與陳府無緣;無奈那傅秋芳一天大似一天,即使給人續絃,也難覓到富貴之家了,傅試遂作主將妹子送往忠順府王爺為妾,秋芳雖萬般不願,怎奈父母早逝,只能服從哥哥,委委屈屈地邁進了這王府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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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玉之死(3)
王爺進了屋裡,秋芳趕緊上前服侍。丫頭靚兒端來蓋碗茶,剛放到炕桌上,便被王爺揮手摜到了地下,唬得靚兒咕咚跪下,瑟瑟發抖。秋芳因勸道:“王爺身子要緊,奴才們有什麼不周,吩咐管事的教訓就是,何必自己動氣。”忙要親自另備茶來。王爺嘆道:“你用什麼給我斟茶?難道你有那成窯五彩小蓋鐘不成?”秋芳不解,王爺也不多說,只是氣悶心躁。秋芳移身到王爺背後,舉起一雙美人拳,且給王爺捶背,王爺喉嚨裡一陣亂響,秋芳取過金唾壺來,王爺呼哧帶喘,吐出許多黏痰,秋芳忙接著。彼時靚兒已在秋芳目示下起身收拾了地上的瓷片茶水,另端了一碗枸杞桂圓參茶來,秋芳未等她將茶端攏,又以目代言,命她且放那邊鑲螺甸的紅木圓桌上。王爺早晨提起的精氣神此時已全然卸掉,秋芳忙伺候他小寐一時。
移時,王爺小寐畢,長史官求見。長史官回道,程日興已從城外歸來,在鄉間找到了那一莊戶人家,戶主人稱王狗兒,與妻子劉氏,及岳母人稱劉姥姥,還有女兒兒子一起過活,問他們可還有古瓷可賣,告若有,哪有不想賣之理,女兒出閣,兒子娶妻,都還需要銀兩,多多益善,只是實在是再沒有那樣的器物了;又說若知道你們那麼看重那麼個小蓋鍾兒,當年可不該便宜了那位冷老闆……王爺不等他回完便啐道:“原來是竹籃子打水去了!究竟他家那成瓷是怎麼個來歷?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不成?”長史官回道,程日興反覆追問他們,一會兒說是王家祖上留下的,一會兒說是劉家當年體面時公侯家賞的,畢竟蒐羅古董不是審賊,也只能不得其要領而歸……見王爺又要怒目喝斥,長史官忙從袖中抖出一隻小蓋鍾兒,呈上去,秋芳代接了;長史官說,程日興因未能為王爺收到正宗的成窯小蓋鍾,愧赧交加,故特將本朝聖祖年間仿造的上品,先奉上一件——實在是幾可亂真,坊間售價也在百兩左右,且先博王爺一笑;自然還要再抓緊尋訪真品,一俟到手,不等過夜,必趕緊送來……王爺仍耿耿於懷,秋芳一旁摩挲把玩那五彩小蓋鍾,讚不絕口,又送到王爺眼前,百般湊趣,王爺才略有霽顏。
且說伺立一邊的丫頭靚兒,她本是榮國府賈母房中的小丫頭,那時叫作靛兒,榮國府籍沒後,她被忠順王府買來,派給秋芳當差,秋芳嫌靛兒的靛字叫起來聲氣太硬,又平生最厭靛藍色,以為未免喪氣,故給她改名為靚兒。這靚兒聽那長史官說到劉姥姥,又見到那幾可亂真的成窯五彩小蓋鍾,驀地回想起,那一年賈寶玉曾將一個如此這般的瓷器,遞給過她,她後來送到鴛鴦姐那邊的下房,說明是寶二爺賞給那到賈府打秋風的劉姥姥……她是知道劉姥姥家那瓷蓋鍾來歷的啊!要不要向王爺舉報呢?
原來的靛兒,如今的靚兒,低頭盤算起來。她又驀地記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