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需緊跟在他身邊,不得離他左右,便提步跟了上去。
她經過衛昭身邊時,衛昭正好拈起先前裴琰簪過的那朵墨菊。他邪美的面上似笑非笑,掌心忽起勁風,將那墨菊一卷一揚,卷至江慈面前。
江慈一愣,那朵墨菊在空中猛然迸開,花瓣四散冉冉飛落,宛如地獄中的流火,直嵌入她的心底。
江慈壓下內心的恐懼,不敢再望向衛昭,快步跟出府門。只見裴琰正命裴陽領著府門前的所有侍從退入府中。不多時,府門前便只餘他與自己,及門前大道上靜靜停著的一輛華蓋馬車。
裴琰回頭看了看江慈,遲疑了一下,終沒有說話,快步走下臺階,趨到馬車前,輕輕說了句話。
馬車車簾輕掀,江慈側頭想看清馬車內是何人物,卻見裴琰躬身上前,與馬車內的人以極輕的聲音交談了數句。
裴琰上前兩步,馬車車伕一躍而下,將馬鞭遞給裴琰。裴琰用手籠住烏騅轡頭,竟趕著這馬車往相府東側門方向行去。
江慈心中驚疑,忙也跟了上去。裴琰見她跟上,凌厲的眼神盯著她看了幾眼,終未說話,江慈要接過他手中馬轡,他也並不放手。
不多時,馬車行至相府東側門,裴琰輕籲一聲,停住馬車,轉身躬腰輕掀車簾,一人步下車來。
此時,相府門前侍從盡撤,燈燭全無。黑暗之中,江慈看不清那人面貌,只見他身形較高,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無言的氣勢。
裴琰在前引路,帶著這人往府內行去,二人皆不說話。江慈見裴琰沒有發話讓自己離開,也只得跟在二人身後,沿東園過迴廊,穿花徑,邁曲橋,不多時,到了一月洞圓門前。
那月洞門側懸著一盞宮燈,江慈抬頭望去,只見圓門上行書二字――蝶園。
此時燈光照映,江慈也看清那人身穿深紫色長袍。他背對江慈,負手立於園門前,長久地凝望著‘蝶園’二字,輕輕地嘆了口氣。
裴琰只是束手立於一旁,輕聲道:“就是這裡。”
紫袍人默然半晌,道:“前面帶路。”
裴琰應聲是,帶著那人踏入園中,江慈依然跟了上去。
園內,菊香四溢,藤蘿生涼。三人穿過一道長長的迴廊,便到了正房門前。
裴琰躬腰道:“我先去稟報一下。”
紫袍人輕‘嗯’一聲,裴琰掃了江慈一眼,進屋而去。不多時,屋內退出十餘名侍女,皆深深低頭快步退出園門。
裴琰踏出正房門,恭聲道:“母親請您進去。”
紫袍人靜默片刻,道:“你在園外等著。”說完緩步邁入房中。
待紫袍人邁入房中,腳步聲慢慢淡去,裴琰方帶著江慈輕步退出蝶園。
江慈跟著裴琰步出蝶園,在園外的一處小荷塘邊停住腳步。
此時,月光隱隱,星輝淡淡,荷塘邊靜謐無聲,只夜風偶爾送來遠處正園子喧鬧的絲竹歌舞之音。
裴琰負手而立,長久地凝望著身前的這一池枯荷,默然不語。
他的襟口依舊有些低松,月光灑在那處,仍可見微醉的潮紅。過得一刻,他似是有些酒意上湧,再將衣襟拉鬆些,在荷塘邊的一塊嶽山石上坐了下來。
江慈頗覺奇怪,也感到此時的裴琰與以往任何時候的他大不相同。沒有了那和如春風的笑容,沒有了那笑容後的不停算計,更沒有了他一貫的從容瀟灑、風流俊雅。
正園子那邊再飄來一陣鬨笑,若有若無,裴琰忽然冷冷笑了一笑,右手握拳,用力在大石上捶了一下,驚得江慈一哆嗦。
裴琰似是這才醒覺尚有人在自己身側,轉過頭看了江慈一眼。夜風吹過,江慈聞到一股濃烈的酒氣,知他先前被眾賓客敬酒過多,這時經風一吹,怕是要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