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死囚的監門。噹啷一聲,鐵門開啟,裡面什麼動靜都沒有。監獄長首先走了進去,那個獄警就守在鐵門外面。我站在外面往裡面看了看,裡面的燈光並不明亮,隱約間看見一個人影蜷縮在角落裡。監獄裡面還有另外兩個罪行較輕的罪犯,他們是專門陪伴死刑犯同住的,看到監獄長的到來,都出去了,
囚室看起來很乾淨,可是我卻覺得有一陣令人作嘔的腐臭味鑽入我的鼻孔,我不得不悄悄地秉住了呼吸,並且向後退開了幾步。過了好一會兒,感覺那股腐臭味消失了,我才放開捏住鼻孔的手。然而,那陣腐臭味並沒有消失多少,還是那樣的難聞,可是監獄長在裡面叫我進去,我只好掂量著雙腳走了進來。
監獄長似乎和那個人影說了句什麼,但是我沒有聽清楚。我站在門邊上,看著那個人影緩緩地放下手中的書本,細小的眼睛從書頁的背後淡淡的看著我。這時候,我也看清楚了那個人,那個明天凌晨就要臨刑的死囚。他的樣子的確讓我很吃驚,他的外表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我在車上的時候腦袋裡總是想像他一定是一個面目猙獰眼神兇狠的人,並且五大三粗身材魁梧,肩膀上都繡著令人心寒的刺青,就像電視裡面的黑社會老大,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囂張的無法無天的狂妄氣息,刀槍不離身,殺人不眨眼。但實際上,我面前的這個死囚卻完全不是這樣的,甚至渾身上下沒有一樣是我之前能夠想象得到的。
他是一個很普通的青年人,大概二十五六歲,相貌很普通,普通到將他放在人海里的話,我根本認不出來。他似乎毫無興趣,或者說可能是已經心如死灰,所以只看了我一眼,又低頭看書了。我皺著眉頭看了看他身邊的物品,他身邊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衣服也沒有,洗漱用具也沒有,只有十幾本皺巴巴的雜誌。一種是《輕武器知識》,一種是《中國軍事》,一種是《艦船知識》。都翻看得很殘舊了,甚至出現了破頁。這幾乎是可以想象得到,他在這世上的最後日子也只有這幾本雜誌相伴了。而我彷彿也有點明白,他為什麼要求提前執行死刑,是因為他現在這樣真的是生不如死。
在車上,我簡單的看過這個死囚的資料。根據監獄長的介紹,這傢伙是典型的“要錢不要命,吃軟不吃硬”的性格。他叫楊夙楓,今年二十六年,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可惜這個世界留給他的日子已經不超過一天了。
監獄長介紹了我的身份,但是那個死囚沒有什麼反應,依然在平靜的看書。監獄長不得不大聲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楊夙楓!立正!”這個口號還是很有效的,死囚立刻放開手中的書本,直挺挺的站了起來。這時候,我才發現他身上就穿了一件深藍色的風衣,裡面一件白色的背心,下面穿著一條染成暗黑色的已經看不出本來顏色的骯髒休閒褲,都是皺巴巴的,應該是好久沒有更換過了。
他的動作引起了房間裡的空氣流動,他身上散發的臭味差點把我燻暈過去。即使顯得很不禮貌,我也不得不捏住了鼻孔。結果,他冷冷的向我投過來一個鄙視的目光,而且也同樣的揉了揉鼻孔。沒錯,的確是鄙視的目光。在我的職業生涯中,我對這樣的鄙視目光實在太熟悉了,也忍受的太多。不過,這一次,我決定不再忍受。他一個臨死的死囚,有什麼資格鄙視我?所以我很大聲地很尖銳的說道:“你的眼光放尊重點!”
我以為有監獄長在我身邊助威,我這句話一定會讓他有所顧忌的,誰知道,他竟然毫無反應的再次鄙視了我一眼。我頓時出離憤怒了,滿腦子裡都在想,你一個死囚憑什麼瞧不起我,連個死囚都瞧不起我,我還怎麼有臉見人?於是氣呼呼的說道:“我是《法制日報》的記者,是記者!你知不知道?”
他歪著腦袋,好像終於被嚇傻了,我心裡充滿了得意的快感,心想你終於害怕了。誰料我的興奮還沒有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