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可以為愛勇敢,卻不該為之瘋狂。對於妍嬪,城澄有幾分失望。她輕輕嘆了口氣,學著她方才的話語,淡淡的,波瀾不驚地說:“既然如此,我也說句不謙虛的。就算我沒有動搖山河的本事,但我的話,皇上多少都能聽得進去。昭祉如今在你名下,她若過得不好——妍嬪莫不是以為,你能獨善其身?”
她想妍嬪當真是醉了,她沒有家世,沒有孩子,若是再失去昭祉,對她有什麼好處?昭祉是城澄的軟肋,是她流落在外的牽掛,這點沒錯。可妍嬪忘了,昭祉的生母只有一個,養母卻並非非她不可。以皇帝對昭祉的寵愛,城澄相信有很多后妃願意做她的養母。而失去昭祉的妍嬪,還會是後宮數一數二的寵妃嗎?比起城澄,現在更不想失去昭祉的人,應當是她。
妍嬪嗤了一聲,彷彿聽見什麼很好笑的笑話:“好端端的,王妃提湘妃做什麼,死者為尊這點兒道理王妃都不懂麼?”她撫了撫鬢邊碎髮,難得的諷刺模樣。
城澄不以為然——死者為尊麼?在皇宮裡,她竟然還信這個,這份天真,讓人發笑,卻也無語。死在裴啟旬手下的人千千萬萬,莫不是他們夫妻兩個還要一個個的尊過去不成?這個世界弱肉強食,死了的,便是手下敗將。要想讓人尊敬,就得有那個本事。
但同妍嬪說教,沒有意義,她從不曾試圖改變誰,城澄只要結果。藉著月光,看著她被映得瓷白的一張臉,看著妍嬪將自己所有的底牌一一呈現在她面前,倒是突然生出幾分好奇妍嬪究竟想做什麼。但她提醒自己,不能再像方才一樣衝動了。妍嬪沒有生養過,她不懂。凡是做過母親的人都會明白,如果有人以孩子的安危相要挾,會感到怎樣的憤怒。
妍嬪托腮看著城澄的臉,涼涼道:“我倒是很好奇,王妃是以什麼身份同我講話。是皇上愛的女人,還是榮王妃呢?”
不及城澄回答,妍嬪就道:“不是你高估我,而是我高估你了。你也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沒有誰會永遠等著你,過去就是過去了。讓我失寵或者失去昭祉若只在你一句話,那你的秘密就不會這般輕易落入我的手中。倘若我失勢,你覺得你的秘密還能藏得住?
城澄微微搖頭,帶動鬢側流蘇泠泠作響,有一縷冰涼的珍珠滑過臉上,徹骨的涼。但她還是笑,笑的溫柔和煦:“這天底下本來就沒有秘密。說出口的話,做出來的事,就要做好被發現的準備。不過你說,皇帝與我,究竟誰更看重名聲啊?如果妍嬪想辜負皇帝的信任,儘可以試試看。”
妍嬪既然知道城澄的過去,也當知道她這閩浙總督嫡長女的身份是假的,不過皇帝一手安排罷了。她本是商人之女,放浪形骸,無拘無束,根本不在意這些虛名浮利。“多虧”皇帝,才將她強行卷入此局。今日這筆賬,城澄也一併記在他頭上了。
妍嬪整理了下自己身上宮裝的褶皺,心裡很不服氣。本來大家是同樣的人,她孟城澄又為何總要高自己一等呢?鬧到現今這地步,大概都是各自傲氣所致。
“說了這麼多,王妃還沒懂我的意思。這事兒鬧出去,我們皇上撐死是句風流,到你這兒可就是笑話了。王妃美是美,可也只有美了。還未聽我的條件就一味否決,不覺著太過愚蠢麼?或許我要說的,會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情呢?”
城澄輕輕眯了眯眼睛,輕聲道:“你若是想求合作,直說不就好了?我家王爺要是知道我被人要挾,他會不高興的。”
妍嬪算是看出來了,城澄不滿意自己的態度,一開始便不打算和她合作。她不願再多費口舌,爭沒有意思的事兒,就道:“我不願同沒有自知的人多說,改日再約吧。”說完就轉過身,搭著宮女的手款款離去,留下一個氣得半死的城澄。
她本不願和妍嬪起爭執,可是一忍再忍,妍嬪還是一直挑釁。她對她的敵意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