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啟旬忍住皺眉的衝動,坦然笑道:“皇上說的這是哪裡的話,照顧妻兒,本是臣分內之事。”
很顯然,皇帝這分明是在暗示城澄腹中的孩子是他的。他甚至以為,城澄的心仍然在他那裡,榮王不過幫他照顧。這份自信,不知究竟是從何而來的呢?
裴啟旬略略想了想就知道,大概是因為成婚之後他很少踏足她的小院,而她更是從未去過他的書房吧。就算不為監視他,只為城澄,想必榮王府內也安插了不少皇帝的釘子。這回回府,或許是時候該好好整頓一下了。
他懷著滿腹心事回來,本是心氣不順,正打算換身衣服去東郊馬場跑跑馬,忽見一個有幾分眼熟的婢子垂手侍立於書房之外。裴啟旬頓時大怒:“誰叫你擅自接近書房的?來人!”
他剛要叫人處置了這婢女,就聽一旁莊徵道:“殿下息怒,這是王妃身邊的穀雨,奉王妃之命特意在二門等訊息的。奴才怕守門的那些護衛衝撞了穀雨姑娘,就叫她和奴才一起在書房外侯著。是奴才擅做主張,請殿下責罰!”
“罷了。”早在聽說她是城澄派來打聽他的訊息之時,他的氣便已全消了。他瞧了穀雨一眼,見那丫頭嚇得腿軟,早已跪了下來,便道:“起來吧。回去告訴王妃,本王一會兒過去用午膳。”
穀雨磕了個頭,唯唯諾諾地道:“多謝殿下開恩,奴婢這就去。”說罷顫顫巍巍地跑了。
榮王好笑地問莊徵:“為什麼這些女人都這麼怕本王?”
莊徵被他問笑了,很想回一句“您說呢”?但畏於榮王腰間的佩劍,他沒出息地說:“吶,大概是……愛您在心裡,不好意思開口吧。”
“這都什麼跟什麼!”裴啟旬笑罵一句,心情顯然好了不少。換了身家常白袍,便往城澄所居的院落走去。
☆、第28章 破冰
第二十八章破冰
穿過一小片竹林之後,裴啟旬走進小院,卻並不急著進去。門口的這幾棵梧桐樹,是他開衙建府那一年移過來的。如今生長得很是茂盛,鬱鬱蔥蔥,生機勃勃。他向來喜歡梧桐,古人有云,種得梧桐引鳳凰。當年他特意讓人在後院種下梧桐,大概就是希冀著有一天能迎來配得上他的女主人吧。
如今他娶了妻子,就住在這裡。她和他想像中的不大一樣,但是也很好,自有她可愛的一面。就拿這個小院的名字來說,他想了很多年,都沒有想出一個合適的名字。譬如鳳棲梧桐,寓意不錯,但卻太過直白,頗有些昭然若揭的野心。她呢,住進來沒幾天,就定下“梧竹幽居”四個字,正合時宜。
他立在門口,指腹摩挲著羊脂扳指,竟平白生出幾分緊張。她應是在意他的,否則不會叫人去等他的訊息。可他又怕進去之後,她仍然對他那樣冷漠,那樣疏離,將他心中剛剛燃起的希望踐踏得支離破碎。
他不怕戰場上敵人的千軍萬馬,卻突然怕了曲屏香閨裡的一個小女子。說來可笑,卻也是實情。
“王爺?”忽聞有人喚他,裴啟旬移過目光,正對上那雙朝思暮想的眼睛。
城澄倚在門邊,柔聲問他:“怎麼不進來呢?”
他大步朝她走來,明明有很多話想同她說,最後卻只道:“這些梧竹,你飼弄得很好。”
她淺淺一笑:“都是下人們在操持,我沒有做過什麼。”終究是沒忍住,問他:“您……沒事了麼?皇上沒有為難王爺吧?”
“你在關心本王?”他不答,只是含笑問她。
城澄羞紅了臉,輕哼道:“肯定是沒事了。”說完也不理他,轉身去看下人們擺膳。
他跟上去,像個沉默而孤高的影子,忠實而可靠。城澄悄悄拿眼角打量他,見他果然無恙,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說她全然不在乎他,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