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畢竟是名義上的丈夫,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這麼久,又共同孕育了子嗣。以前是她有恃無恐,知道無論她去或者不去,他就在那裡。可今日,他突然有了身陷囹圄的危機,她才意識到不知從何時起,她對他的態度已經從抗拒,轉變為不能輕易失去。
就像現在這樣,兩個人坐在一起靜靜地吃著飯,竟然讓她有一種久違的家的感覺。裴啟旬也是,多少年來他都生活在軍中,與將士們同吃同住,風餐露宿早已習以為常。身旁坐著一個女人,女人還懷著他的孩子,這樣溫暖的場景,對他來說就像是一個美好的夢境。
城澄嫁進王府之後,生活習慣上改變了很多。從前在大漠裡摸爬滾打的時候,她學著俠客們的樣子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有時候甚至會直接上手。現在卻是文雅了許多,規矩得像個大家閨秀。若是行霈見了如今的她,只怕是要大吃一驚了吧。
想起行霈,城澄有些黯然。自打“嫁”入榮王府後,她就再沒有出過門。當然,當初與其說是嫁,倒不如說是被綁來的,是以她對榮王的第一印象很壞。可裴啟旬這個人也奇怪,對她並沒有想象中的壞,雖說不上親暱,但從沒有短過她的吃穿用度,還對她很是尊重。
都說日久見人心,但她發現,自己竟越來越看不透他。
“想什麼呢?”她咬著筷子發呆已經好一會兒了,他看不下去,夾了塊水晶蝦給她。
城澄乖乖地吃了,哀怨地看他一眼。其實她很早就想問問他可不可以出門之類的問題,可他的態度,總是讓她心慌又迷惘。有時候,他就像是一堵冷冰冰的牆,把自己隔離在牆的另一端,把他所有的情緒包裹的密不透風。有時候,他又像是鄰家大哥哥,溫和可親,好像他們已經相識多年一般。這般忽冷忽熱,著實讓人捉摸不透。
她本以為自己的性子是已經是這天底下數一數二的彆扭,誰知在他們兄弟面前,還是不得不甘拜下風。
“我悶。”她沒敢說想找行霈扯閒篇兒,只好如是說道。
他看著她,懷孕之中不見邋遢,反倒更加美得令人心驚。這樣一朵嬌豔的花兒,他不想讓她枯萎。“你不是有很多朋友嗎?他們來府上見你,本王從未攔過。”
城澄有些失望:“可有的人,他們不方便來……”
“有什麼不方便的?”他心中陡然間生出一股無名火來,“你不妨直說,是宋行霈不敢來吧?”
她感到委屈,男女之間,縱然只有相識一場的朋友情分,外人看來卻總是不盡然。過去她笑行霈講笑話太露骨,行霈就會一本正經地反擊她“淫者見淫”。現在她覺得同樣的道理,心中齷齪的人,看別人才盡是齷齪。
她負氣地低哼一聲,埋頭吃飯,不去理他。
他方才話說得重了些,這會兒自己也後悔了,不知道自個兒和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置什麼氣。沒錯,裴啟旬慣來是驕傲的,可在她面前,他的威嚴只會讓她懼怕,這並不是他想要的。既然如此,放低一點身段又能如何呢。
只要,她別不理他。
“本王記得你說過,宋是你最好的朋友。”他儘量用心平氣和的語氣,談及另一個男人,“那你能不能說說,他有哪裡好,值得你這樣放在心上?”
“唔……”城澄見他態度誠懇,自己也不好再端著,認真想了一想,回答他:“我和他是在河間認識的。那鬼地方,風沙大,人人狼狽不堪。可他呢,仍舊一身白衣,全然一副凡塵濁世裡,翩翩佳公子的模樣,怎能不讓人好生羨慕?我就不行,擱哪兒呆久了就染上什麼氣兒,在外遊歷就學人家女俠,後來回京城繼承家裡的生意,就學人家歌女姐姐,染了一身風塵氣兒,總之沒有半點兒大家閨秀小家碧玉的樣子。也就行霈心寬,不同我計較這些。在他面前,難得可以按照心意做自己,又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