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緊張。
我偏頭對南意道:“你先走,我稍後來。”
南意深深看了我一眼,“你一定要來。”
我知道。
吊橋連著兩邊的石壁,兩邊石壁都在震動,我站在吊橋中央搖搖欲墜,似乎下一刻便會掉下去。昭滿一步步小心地走過來,隔著幾米的距離,柔聲哄著我,“阿歡,過來,那邊很危險。”
他眼神專注,很怕我消失,很怕我離開。如果是以前,我會這麼做,可是現在全都不一樣了。
我靜靜地看著他,忽然歪頭一笑,“你知道嗎,你做錯了一件事。那個斷臂的人類,是為我斷臂。你的手下要羞辱我,是他出手救我,才被弄成了殘疾。這個債,你讓我怎麼還?昭滿,對他們來說,我是報恩,對你,我卻是真心誠意。”我緩慢地道:“我若真的留下,那這個恩,你讓我怎麼還?”
他好像真的知錯了,一邊道歉,一邊乞求我,那卑微的態度和九印對他的態度,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他的情是真的,但他的自私也是真的,我現在只感到一陣陣噁心,卡在喉嚨間的噁心。
“我要走了,真的。”我不想回頭,不想看到他的樣子。身後的腳步聲奔過來,我煩躁地抽出刀,放在繩索上回頭看他,輕輕道:“你再過來,我就割斷它。”
身下是萬丈淵源,底下我們都去過,全都是碎石。
而他現在沒了妖力,與一個常人無異。
我不怕和他一起死,因為他根本不敢和我一起死,他的自私早已經預示現在的結局。
他果真停下,那雙妖冶的眸子悲哀地看著我,“阿歡……我錯了……你回來好嗎?我讓你和他們一起走,我再也不這麼對你了……對不起……”
那雙眼睛與我夢裡的重疊,是啊,就是這樣一雙悲哀,同情和憤怒的眼睛。他的悲哀溢於言表,他的同情藏在深處,而他的憤怒,被恐懼給替代。
我一步步走遠,看著他無助地留在中間,一步步離開他的視線,看著他的樣子越來越遠。我的步伐越走越堅定,那些後悔的話都拋在腦後,像那些雲一樣被風吹散。都說妖沒有心,也沒有情,可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
當我踏上那邊的石壁,南意穩住我的身體不讓我繼續發抖,我回頭看那吊橋,昭滿已經不在了。
我的力氣彷彿被抽乾,有人抱住我,不讓我繼續倒下。他胸前的心跳很有力,他的手掌包裹我的冰冷,他血液的味道讓我感到無比安心。我靠在他的胸前,肆無忌憚地發抖,“何成……我殺了人……”
“我知道。”
“我失去了他……”
“我知道。”
“我很想你……”
“我知道。”
我終於可以閉上我的眼睛,假裝一切全部忘掉,就窩在他的懷裡,永遠也不要醒來。
但那不是我的最後一眼。
我的最後一眼,是看見對面山石炸裂出巨大的火花,那些人都淹沒在山石的長流下,從懸崖上滾滾跌落。上頭破開一道光,那是大自然的光,比那些亮如白晝的燈籠更明亮的光。我看著對面的山一點點沉入地下,顯露出外面無邊無際的綠意,我看見湛藍的天空,飄著許多模樣的的雲朵,我看見河流像一根細線流向遠方。
那些哀怒的,清醒的,混亂的,被消磨的,鮮活的,不甘於屈服的生靈,都在這裡一刻被壓進了地裡。
地動山搖。
而我們這邊也開始崩塌,上頭的石子落在我的臉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我們就要死了嗎?”我喃喃。
“不會。”何成回答。無端的,我聽到這個聲音就覺得特別安心。
然後他吻住我,一點點侵入我的裡面。我不排斥這樣的觸碰,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