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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國主削減軍隊,褥奪赤朮的軍權。”

“聽起來是對我們有益的人物。”他不無微諷,這般為了利益而出賣國家的內臣,迦夜向來長於利用。

“他掩飾得很好,表面上忠耿無比,彷彿全然顧慮民生為重,又是赤朮的舅舅,所以深得國主信賴。”她略為遺憾,“早知如此,還不如直接收買,我猜他是覺得這個外甥過於精明難以駕馭。”

“這麼說這個親舅舅死了反而對赤朮有好處。”

“去掉一個家賊,又激起龜茲上下對教王的仇恨,還有充足的理由整頓軍備厲兵秣馬,聲勢上全面壓倒幼弟,真是一舉兼得。”她淡淡的點評,不無讚賞之態。“獻上雅麗絲若是赤朮的計謀,我可是一點也不意外。”

“現在去龜茲恐怕不是好時機。”

“非常……糟糕。”迦夜喃喃自語,“更有可能的是赤朮把我的頭掛在城上向教中宣示,永絕臣服之心。”

他微微色變,看她在房中踱步,猶疑難決。

“這次的對手,真不簡單。”

“要不我去殺了他。”

迦夜抬起眼,想了一刻。“不行,此時他一定防得很嚴,成功的可能性不大,而且連殺重臣,激起龜茲舉國同仇更難收拾。”

“那麼明日上殿稟明教王,先拿下雅麗絲?”他心下知道成算不大。

“雅麗絲既敢入教,便是死間,抱有必死之心,此時又無實據,光憑推測尚不足以動教王的寵嬖,如何能開口。”

左右不行,教王又下令迦夜親赴龜茲,此行兇險可想而知。他垂下眼,盯著案上的地圖。室內一片寂靜,良久,一個念頭隱約浮現。

他猝然起身,迦夜不知何時來到案旁,清冷的黑眸注視著同一個目標。

一絲難以覺察的微笑出現在唇邊。

“明日下山,先去姑墨。”

“我和你同去。”

迦夜微訝的抬眼,“不用,我帶六翼中的兩人隨行即可。”

“我去。”他罕見的堅持。

迦夜靜了半晌。

“隨你,吩咐他們把東西備齊一點。”

夜會

姑墨本是龜茲屬國。

百十年前姑墨王不甘為附庸,擁兵自守,與龜茲反目成仇。

兩國多次征戰互有勝負,一直持續至今。

與莎車之行不同,此次出行,行宿均已由他安排,迥異於數年前初出茅廬的無措。

迦夜照例寡言,默默的騎著駱駝跟在身後,漫漫長路上只聞駝鈴叮噹。

那一次清晨偶遇之後,距離彷彿更疏遠了些。

一列遠行的婚嫁隊伍從黃沙行過,漠漠的風吹起新娘的紗巾,豔紅如火,嫁衣上的銀鈴在日光下閃著銀芒,和風一起發出破碎的輕響。

迦夜的目光也被吸引過去,望著那一列隊伍漸行漸遠,雙瞳彷彿被映入了黃昏的鬱色,茫然而悵惘。

他的心像是被什麼堵住。

在那樣殘酷兇險的環境下掙扎求存,讓眾多垂涎的手無從染指,她究竟付出了多少代價。

明明是個踽踽獨行的孩子。

孤獨寂寞,卻從不縱容自己尋找寄託享樂。

是什麼信念讓她支援下來,他想不出。

“殊影。”

“嗯?”

“江南是什麼樣子?”

“……很美,滿城都是輕淺的綠色,鋪天蓋地的荷花開遍了湖面……晴雨多嬌,煙柳畫橋,還有長街上各色叫賣……”

閉上眼就能看見的杏花春雨,睜開眼只有綿延萬里的大漠黃沙。

他忽然覺得疲倦。

迦夜也不曾再開口。

天光在跋涉中漸漸寂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