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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杜喚晨居然一絲愧意都無,淡定地撇撇嘴:“是小叔!我騙你玩兒。”

沈嵁愣住,旋即淺淺地笑起來:“女婿做不成,索性當兒子麼?小叔真的是很抬舉侄兒呀!”

“白撿你這麼能幹的兒子,我確是省心得很。就是你不給我佔這便宜!”

來言去語說幾句,沈嵁驀地恍過神來,納罕地問杜喚晨:“小叔怎麼來了?是不是晴陽……”

說著便要起來,杜喚晨按下他,講話依然平淡如水:“你爹求我來的,來救你的小命。”

“噯?”

“不記得了?沈少俠一招‘沉香劈山’三日之內傳遍兩江,江湖有了新談資,怎麼大紅人自己倒忘了當日神勇?”

沈嵁繼續用手背蓋住眼,遮擋了眼底的尷尬,卻掩不住兩頰上緋紅色的難為情。

經杜喚晨話裡頭引一引,少年已將一切都記起。包括揮刀鎮家宅的豪勇,以及後來被師良甫和柳提攙進府來的片段。

記得聽見父親沈彥鈞與姍姍來遲的江百舸寒暄,說什麼沒齒難忘、稍後拜會。

記得自己氣若游絲地說不要經過中庭,直接回廂房去。

記得腳軟了,氣亂了,整個人掛在師良甫身上半步都提不動。

最後記得喉間一縷腥,眼前一片光。

“師良甫是好大夫,他盡力了。”杜喚晨指給沈嵁看矮几上排列的金針,“若非他不眠不休想盡一切辦法吊住你的心力,怕是等不到我來,你已經衰竭而亡了。救你命的不是我,越之,是他!”

沈嵁明白的。病一時醒一時,每次復甦都伴隨極大的痛苦,乾癟的胸腔裡重新湧入新鮮的空氣,脆弱的心搏由停頓到猛烈跳動,活著的間隙視線裡總是師良甫佈滿汗水的臉。罵他不知死,罵他負親恩,罵他失信義,可明明在那之前他都在苦苦哀求,求沈嵁:“回來啊,小鬼!還不到你死的時候。越之快回來,撐下去!”

柔軟的布巾揩上眼角,沈嵁才意識到原來淚已溢位了眼眶。並不難過,彷彿是一場過度累積後的放任自流,眼淚不受控制地淌下來,滴進發間,滴在枕上。

杜喚晨如父般慈愛地撫著少年額頭:“是我不好,賭氣給了你內力,沒有顧及你的身體也許無法承受。但我也慶幸當時那樣衝動,才能讓你有這點點氣力撐到我來。莫怪我大哥無情不來救你。他蠱毒發作愈發頻繁,毒性入腦,瘋起來不認人,除了晴陽,誰也喊不醒他。清醒後,好多事也一點一點忘記了。包括醫術。要救你,剩下唯一的辦法就是徹底打通你的經脈,讓內勁在周天裡順利行走。你爹可以助你打通經絡,但他的內力駕馭不了懾魂。解鈴還須繫鈴人,所以我在這裡。現在無論你接不接受,這些內力都是你的了,真真正正屬於你。希望你不會怪我!”

沈嵁搖搖頭,想說不怪,說感謝,許多的話堵在心口,終究只得一聲嚶噎。

杜喚晨便懂了。

“真氣已走遍你全身經脈,我會把懾魂的口訣留給你。不是化解罡氣的,是修煉的口訣。練不練隨你,我不強求。我與你爹也保證過,絕不因你體內有懾魂之力而逼你拜入未名莊門下。你始終是沈家的孩子,該繼承你爹的刀法。授你口訣,因為我跟在乎你的人一樣想你好好活著,因為我是你小叔。”

沈嵁哽咽著:“在乎我的人?”

“唔!你的父母、親人、朋友,以及他們以外的另一些人。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誰。你心裡也在乎他們的,不是嗎?”

沈嵁小心翼翼收斂著自己的在乎,但杜喚晨說到朋友,說他們,沈嵁腦海裡迫不及待就跳出了師良甫、柳提,還有身在杭州的弟弟晴陽。

他怕極了孤獨,又矛盾地不敢去接受。若即若離,患得患失,最終,他只是怕失去。一個影子得到的太多,也許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