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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阿侈。”

說著,身邊的僕婦便將一個更小也更白嫩的小娃娃抱了過來,這個似乎只一歲多些,咬著自己胖嫩的拇指,一雙黑潤的眸子瞧著她,滴溜溜地轉。

“叫阿母,”趙王在一旁似乎微微帶了誘哄,對稚兒道。

“阿……抹,”小稚兒似乎剛剛開口說話不久,語聲含混得厲害,隻眼神無辜地瞅著她,然後咧嘴就咯咯笑了起來。

劉樂不由也笑了起來——她一慣是喜歡極了小孩子的,就連戚夫人所生的如意,幼時在營中哭鬧,也常常是她抱了過來撫慰哄勸。以至於自家阿母與戚夫人彼此互嫉成仇,勢同水火,但如意卻極為親近她這個長姊。

小孩子,大約是這世上最為惹人愛憐的存在罷,因為還不諳世音,所以在他們心裡沒有對錯之分,沒有善惡之別,沒有利益權衡,只分自己喜歡與不喜歡,這樣的乾淨純粹……讓人不由得去親近。

一雙新婚夫婦並兩個稚童一齊用了朝食,用飯期間,偶爾不是阿侈賭氣不肯吃豆糜,撒嬌要父親抱,便是阿壽不慎弄掉了手裡的飯匕,湯汁濺到了袍子上。然後,身旁僕婦急急連番勸哄,一團忙亂……而年輕的趙王神色溫靜和暖,甚至阿侈鬧得厲害時,竟會真的接過稚兒抱在懷中哄一會兒……

一旁,劉樂靜靜看著,思緒微微開始有些恍然——

她自己長到一十六歲,家中從未有過像這般其樂融融的景象。

劉樂出生時,父親劉季還是楚地沛縣一個小小的泗水亭長,鎮日裡不事生產,好酒及色……做小吏的那幾錢俸祿,從來也不夠他在外面的花銷。

家中的日常用度,就只靠阿母日裡夜裡辛勞耕織支應著,日子過得十分艱難,還時常被人堵上門來討阿父的酒資。

說起來,阿母原是沛縣的大戶呂家之女,就因為外祖父呂公頭一回見自家阿父,就篤信此人面相奇異,日後必定有不凡的造化。於是,便將女兒嫁予了他。

那時,父親年過三旬,在外面已有了一個私生之子,而阿母呂氏容色秀美,正是十五六歲的好年華……成婚之後,家中境況窘迫,丈夫又是這般行徑,阿母她大約也是極為心寒且生了怨懟的罷。

自劉樂記事起,便從沒見過她的父母二人和顏悅色地說過話,總是吵嚷詈罵多一些。以致於,後來阿父一直不喜歡她,也不喜歡弟弟阿盈,即便對外面私生的長子劉肥也沒有待他們姐弟來得冷淡。

後來,到了她八歲上,父親劉季因押解囚犯途中有人亡逸,這是死罪,所以他索性率了十來個囚犯逃命進了芒碭山。縣中的官吏抓不到人,便堵上家門帶走了阿母……她從來沒有敢問過,阿母那些在獄中經歷了些什麼,只記得那天阿母為縣吏任敖所救之後,歸家時可怕極了的臉色。

一年之後,她的阿父真正揭杆反秦,殺沛令,起兵於沛,做了沛公……然後,投奔了項羽,率兵攻打各路秦兵;攻破了咸陽,鴻門宴九死一生後封了漢王,開始率兵攻打項羽;終於西楚霸王自刎烏江,他掌握傳國璽,主宰天下,國號大漢,定都長安。

而自他起兵這七年以來,阿母曾受過牢獄之災,曾落入敵手,在楚營中做了整整兩年的人質,而她和阿盈兩個,曾經被他在逃亡的路上丟下馬車,險險喪命……其中多少艱險,多少辛酸,多少血淚。

而他們的阿父,身邊已有了容貌絕美,擅歌擅舞的戚夫人,甚至,如今一心想著立戚夫人所生如意為儲——阿父呵,他竟不曾顧慮過,若日後如意承皇位,戚夫人做了太后,是否會給她們母子三人留一條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