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帆。
一片繁榮昌盛的和平盛景。
換做兩年之前,又有誰能夠想得到,和平和安寧竟會來得如此快。
風吹卷著衣袖,站在燕子磯頭,文天祥也是輕輕的呼了一口氣。他身上一襲其貌不揚的文士打扮,雖然人長得玉樹臨風,但是這一身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衣衫,足夠讓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當中消失蹤影。
只是一個人站在這裡,說明文天祥也是為私事而來。
當他的身影出現在燕子磯頭不久,一葉扁舟就從山外緩緩繞過來,劃破粼粼的波光。文天祥只是看了一眼,便流露出一絲笑容,也顧不得自己風度翩翩的形象,三步並作兩步衝到碼頭邊上,不過好在這個時候燕子磯頭也沒有什麼人,否則必然會有人腹誹這個文人還真是一點兒風骨都沒有。
“來者可是文相公?”撐船的漢子朗聲說道。
文天祥急忙應道:“正是,敢問······”
“正在此船艙中等候與相公相見。”那漢子面對當朝左丞相,依舊是不卑不亢的說道,彷彿眼前人的身份對他沒有半點兒震懾力,當真稱得上是不問世事了。
文天祥大步走上船,掀開簾子,看到船艙中闊別已久的老人,急忙畢恭畢敬的一躬身,行弟子禮:“弟子文天祥,見過師尊。”
坐在船艙中的,正是已經告老還鄉的江萬里,此時的江萬里身穿一襲麻袍,銀白色的頭髮就這麼披散下來,手裡端著一杯茶,饒有興致的抬頭看向文天祥,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之氣。
兩個人對視一眼,竟然有些沉悶,片刻之後江萬里輕笑一聲:“宋瑞,來了便坐下吧,老夫沒有想到你竟然真的會如約而來。”
文天祥聲音依舊謙恭:“師尊有召,弟子自然當來。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此等道理,弟子恪守至今。”
江萬里點了點頭,看著文天祥坐下之後,親手端起茶壺為他倒了一杯:“這是明前上好的龍井,如果不是禮部那幾個老傢伙還想著老夫的話,恐怕就沒有這等口福了。臨安的山水養育出來的好茶葉,微微抿一口便可唇齒留香啊。”
接過來茶杯,微微抿了一口,文天祥的謙恭之意去了不少,沉聲說道:“弟子以為,龍井茶葉,為天下名茶,也是朝廷貢茶之一,自然有其獨到之處,不過相比於龍井茶的味甘形美,弟子更喜歡碧螺春芳香醇厚。”
江萬里的手微微顫抖,茶杯中的茶湯險些灑出來。他混跡官場這麼多年,自然聽出來文天祥的話外之音。龍井茶為臨安之茶,興盛於宋代,在民間更是被看作臨安昌盛的象徵,而碧螺春則是近兩年剛剛興起的茶葉,出自平江府太湖上的“小洞庭”,其名字是當朝明王殿下親自所賜。
這兩種茶葉,要說孰優孰劣,還真的難以判斷,不過剛才文天祥也不是真的表達自己對於茶葉的好惡,而是借用這兩種茶葉的背景來告訴江萬里,弟子文天祥現在是大明的臣子、心中是向著大明的,如果老師有事關前朝之利益糾葛前來叨擾的話,那就不要怪弟子不留情面了。
苦笑一聲,江萬里看著正襟危坐的文天祥,目光之中更是多了幾分期許,且不論他心中到底想要做什麼,單單是文天祥剛才這暗藏機鋒的話語,就讓江萬里看到了文天祥整個兒的轉變。
之前的文天祥,年少奪魁、恃才傲物,常常不把文武百官和當朝政令放在眼裡,有的時候即使是江萬里等人提出的策略,他都要站起來爭一爭,所以導致很多江萬里一黨的官員都不待見他。這也使得文天祥身為大宋狀元,又有皇帝賜字之榮膺,卻一直鬱郁不得志,在宦海浮沉些許年,不進反退,最後竟然一直淪落到無官可做。
(作者按:文天祥字宋瑞,宋瑞二字為宋理宗所賜,意為大宋祥瑞。)
可是此時展現在將碗裡面前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