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已經沒有了知覺,只是憑藉著最後的毅力向前邁動。
身後弓弩手們儘量快速的扣動扳機,好在已經不用瞄準了,因為整個營寨中密密麻麻都是蒙古騎兵!
章誠勉強糾集了百餘人點燃營帳,憑藉著最後的火器和弓弩,勉強支撐了片刻,終究還是不可避免的敗退下來,不過這已經是範天順所能夠見到的人數最多的退下來的將士了。
在蒙古最精銳的騎兵面前,即使是天武軍也討不到什麼好處。更不要說這些甚至連基本的拒馬槍都沒有的水師士卒了。他們雖然在大江漢水上猶如游龍,但是在這岸上,卻很是弱小。
“章將軍!”見到滿身血汙、面容猙獰的章誠,範天順也是吃了一驚,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剛才已經將這個天武軍的將軍給忘記了,現在見到章誠依舊安然無恙。心中總算是輕輕鬆了一口氣。
章誠衝著他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剛才追隨他的親衛現在只剩下最後兩個人了,而且都是渾身血汙,看不出來身上有多少傷口。幾名弓弩手飛快的上前,遮掩他們的側翼和後路。
不斷有水師士卒從各處匯聚在江灘上。因為後面樓船的投石機和床子弩的拼命阻擊,蒙古步騎一時半會兒還衝不上來。無論損失了多少,至少沒有演變成一場歇斯里地的潰敗,這恐怕是不幸中的萬幸了。不過蒙古騎兵難以抗拒的兵鋒遲早會將這最後的立足之地徹底淹沒!
一面面黑色的旗幟在風中舞動,營寨各處的赤旗無奈的倒地。黑煙伴隨著火光沖天而起。馬蹄聲陣陣,也不知道有多少蒙古騎兵肆意的焚燒宋軍水師的營帳和糧草,甚至來不及搬運的幾處火藥營帳也引起了大爆炸,不過至少那火藥營帳周圍上百的步騎全都被掀翻在地,算是這些火藥做出的最後貢獻了。
神臂弩的箭矢幾乎要擦著頭皮呼嘯沒入不遠的前方一名赤紅著眼睛的蒙古漢家步卒胸膛,那名士卒年齡並不大,嘴巴張的大大的,似乎還有呼喊沒有發出。只能緩緩倒地。
章誠苦笑著搖了搖頭,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只不過現在不是感慨這些的時候,因為他們站著的這塊地方也並不安全。蒙古騎兵漸漸反應過來,一邊清掃周圍營帳,一邊運用騎射和宋軍的弓弩手抗衡,不斷有人倒下,不斷有人補上去。
營寨中、江灘上、漢水上。血火連天。
————————————————…
鄂州。
天空中陰沉沉的,依舊有小雪飄揚。
赤旗隨風,一支宋軍步卒大隊在泥濘不堪的官道上緩緩前行。鄂州這邊畢竟偏南,大江未曾冰凍,只是有浮冰幾塊。而漢水則是隻有一層薄薄的冰。似乎一碰就碎。
雖然天空中飄雪,但是實際地上的積雪已經有所消融。
湖南安撫使、知鄂州汪立信汪安撫坐在馬背上,皺著眉頭看著天空,忍不住輕輕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按照這個走法,等趕到郢州的時候郢州水師還剩下多少人。
汪立信是不久之前才走馬上任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倒是著實有幾分手腕,至少將鄂州屯駐大兵的指揮使、虞侯等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更是精簡抽調,總算是匯聚出了身後這雖然也就是兩萬人,但是能夠勉強稱得上勁旅的大軍。
當然雖然有幾分本事,但是汪立信只是一介書生,能夠披甲就已經謝天謝地了,對於像范文虎這樣後臺很硬的將領,依舊是無計可施。不過好在這天氣汪立信也沒有指望范文虎。
作為曾經理宗朝的進士,並且得到過皇帝的親口嘉獎,按照道理說汪立信的一生應該是穩步上升的,奈何理宗一朝最有趣也最讓人無語的就是凡事都難以按照常理推斷,在鄂州之戰言行觸犯了賈似道之後,汪立信不出所料的乖乖在下面各州府輾轉,鬱郁不得志。
一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