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城的身影不同,這麼多年過去,這道身影更加憔悴和瘦削,而且也已經沒有當年的稜角分明。遠遠地看上去,就像是被沉重的命運打斷了脊樑。
“劉整。”張珏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一抹決絕,看著那一道身影。
“劉整。”高達鬆了一口氣,嘴角邊流露出一絲笑容,甚至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捋他已經花白的鬍鬚。
“劉整。”史訓忠和昝萬壽目光之中泛動著複雜神情,如果說之前是殺意多一點的話,那麼現在更多的反倒是可憐,對於弱者的憐憫。
“劉整。”無數的明軍將士在心中默默唸著這個曾經讓他們恐懼、讓他們害怕、讓他們仇恨的名字,也看著這一道緩緩走出來的身影。
那一道身影每邁出一步,城裡城外無數的心臟都隨之重重跳動一下。
鬚髮盡白,身形佝僂,如果不是一身甲冑尚且完好,手中還捧著官印,恐怕誰都不會想到這就是曾經前宋的眼中釘、肉中刺,縱橫整個東川無人能敵的劉整,那個一語中的道破南宋襄樊軟肋、意氣風發一時無二的將領!
彷彿在短短几年間,他就蒼老的了二三十歲。
不過真正知道內情的人,卻明白,劉整並不是慢慢變老的,而是在這一週內白掉了所有的頭髮!因為劉整終究還是慢了一步。當他以為自己是奇貨可居,蒙古和大明為了徵求他的態度而不惜開出很高價錢的時候,劉整最大的依仗——蒙古主力在關中大敗而歸,明軍取得了此次大戰的全面勝利,而不是劉整想象中的兩敗俱傷、一蹶不振。
蒙古敗後,很快就退出了漢中、岐山甚至隴右,兵力龜縮在河西,甚至一點兒前進的意思都沒有,這也使得劉整本來就在成都之戰中損失不少的兵力沒有得到補充,這也就罷了,更要命的是,蒙古和劉整最後一絲聯絡也因為神策軍進駐漢中而被切斷。
也就是說劉整現在就是一支孤軍,沒有援兵、沒有糧草,甚至連足夠的器械都沒有,已經不足以支撐一場大戰,甚至不足以支撐一場守城戰。而劉整在這等關頭能夠做出的選擇也已經越來越少。
因為剛剛恢復過來元氣,張珏就迫不及待的率領川蜀軍直撲綿竹關,守衛綿竹關的幾百蒙古步卒甚至沒有支撐兩個時辰。而在這一場曠日大戰中已經憋屈了太久的荊湖軍也全面出動,兵分兩路,北路從金州直驅達州、巴州,同南下的神策軍會合,壓迫潼川府北面的閬州,而南路則直接沿著渠州、廣安軍、果州這幾乎無兵防守的一線長驅直入,頂在潼川府東側。
荊湖軍原本是作為大明在各個陣線的總預備隊,主要作用也是在川蜀軍支撐不住的時候緊急入川,而這一次蒙古主力敗走,大明在各處戰線上高歌猛進,所向披靡,各路軍都已經殺紅眼睛,已經沒有荊湖軍用武之地了,所以葉應武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調集荊湖軍沿金州入川。
荊湖軍自從大戰開始就只能乾瞪眼看著,一直憋著一口氣,現在總算是找到了釋放的地方,而久戰疲憊的劉整麾下各軍,原來就是漢家兒郎,現在大明代表著漢家和華夏浩蕩而來,已經沒有誰願意為了劉整效死,基本上就是裝裝樣子抵抗,然後痛痛快快的投降,否則就算是荊湖軍實力再強,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殺過來。
因為這一路上,與其說是在打仗,倒不如說是在急行軍!
前有氣勢洶洶想要報仇的川蜀軍,兩側是想要拿著他練手開葷的荊湖軍,背後還有一路橫掃河洛關中、威名赫赫的神策軍,劉整能夠選擇的道路轉瞬之間就剩下了兩條。
而蒙古那邊對於他這一支孤軍也沒有任何指示,彷彿忽必烈已經忘記了還有這麼一枚釘子鑲在東川,也忘了還有對於蒙古“忠心耿耿”的一員大將。所以劉整要麼就是鼓動士氣低落的散兵敗將死守城池,最後作為蒙古將領戰死沙場,要麼就是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