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雜誌滿街都是,一家比一家露骨,你有能耐全撕了嗎?”
嚴開驚愕地看他,不明白事情為何演變至此,他不是已經違背心意地開過澄清記者會了嗎?為何……
“站在同是男人的立場,對於你因為生理因素無法與所愛之人相知相守,我不得不深感同情,”陳維鈞說:“但是,站在同是喜歡小瑾的立場,我卻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
“善善她……知道嗎?”嚴開的聲音很虛弱。
“怎麼不知道,那些天殺的記者成天繞著她轉,無所不用其極地干擾她生活,還有人好事地為她杜撰探病日記,每天在影劇板上連載呢!”陳維鈞氣憤著。
是嗎?那為什麼,為什麼她還總是若無其事帶著陽光般的笑容來照耀他日漸黯淡的生命?替他說笑解悶,為他不曾好轉的病體憂心焦急?
她的眼淚呢?好不容易可以對他人開啟的傷心之門又再度因他閉合了嗎?
“我問過小瑾,她說她不在乎,也從不發言回應記者們的報導,她只是笑著說,說……”陳維鈞一拳敲在嚴開床上,“她說嚴大哥很寂寞,嚴大哥需要她,不論有沒有希望,她想這樣陪你到最後!”
天啊!嚴開閉上眼,他幾乎可以想見梁善善那副帶著笑容的堅強模樣,她總是如此,默默守候她身邊的人,溫柔又帶著力量。
“你這混蛋!”陳維鈞揪起嚴開的衣領,又氣又憤,“小瑾她愛上你了,你這天殺的混蛋!你會害苦她!”
梁善善的愛呵……他曾經如此期盼欲求的!而今,他已失去資格了!“我能怎麼辦?”嚴開沉痛地說。
“拒絕她,讓她死心!別再讓她為你付出感情,不要讓她再看到你,”陳維鈞對他大吼,“你再這樣欲拒還迎下去,只會讓小瑾一顆心跟著你轉,將來你兩腿一伸走得乾淨,留下的可是不知會折磨她多久的痛苦!”
“我明白了。”嚴開掙出他鉗制,刷地一聲拔下臂上插管,徑自走到窗前。
他看著天邊餘暉,臉上是駭人決絕。
“你、你幹嘛?”陳維鈞起先愣愣看著他莫名舉動,直到發現嚴開手上正緩緩流出汙血,這才大夢初醒直奔護理站。
“快!病人的點滴掉了!”
夕陽直落,不曾轉圜,正如他的心志,決定了就不再猶疑!
就,這麼辦吧。
“沒有嗎?”梁善善一一詢問分頭尋找的醫護人員,得到的都是教人焦心直落的訊息。
“嚴大哥……”她蹙眉苦想,“會到哪裡去呢?”
陳維鈞滿懷歉疚,卻怎麼也不敢在主治教授前說出真相;心底卻不禁惱怒起來,這沒種的嚴開,明明答應不再見梁善善,不再與她糾纏不清了,現在又來這種逃跑開溜的小孩遊戲,豈不讓梁善善的千思百轉更加縈繞在他身上了嗎?
“病人情況並不樂觀,得快找他回來才行。”住院醫生說:“不如釋出新聞,請社會大眾協尋吧!”
“等、等等!”梁善善焦急阻止。
她瞭解嚴開,不是這麼輕易就犯的性子,上次林慄使了小計將他逼了出來,但是這次……
梁善善環顧著收拾得異常乾淨的房間,心裡隱隱不安。
“醫生,可以給我一些時間嗎?”她問。
想起一個人,她忽然燃起一線希望。
希望她的靈光無誤,希望她的預感偏差。
波浪滔天,不止息的是迎面而來的海風,或者隱含在人心深處的恐懼孤獨?
嚴開站在陡崖高處,直直向下凝望,那深不可測的黑潮底處,他的母親曾義無反顧地縱身躍下,只剩下一隻交代身份的皮包,隻字未留給哀慟莫名的爺倆,就這樣乾乾淨淨去了。
母親是個溫柔婉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