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使喚了,居然抓不住馬韁,以至於無法上馬。旁觀人見狀,強忍著笑。過來把他扶上了馬。騎在馬上他又病情加重,從皇宮中乘馬北行出朱雀門。短短一截距離,手中馬鞭竟然脫手掉落於地三次。
想當日的國家柱石之臣。平時裡指天劃地談禪說玄,女真人兵臨城下猶在效魏晉風度,詩酒自娛,一派成竹在胸的淡定從容,朝臣左右看他如此,真以為宰相大人早有退敵妙計。現在城破,滿城人都活在惶恐不安的等待之中,城中士民見他舉止失措,心情沉重。也都沒有了取笑他的心情。
由人及己,眾人竟生出點同情,畢竟何相是讀書人,坐談兵事滔滔不絕如江河之水,可是上陣殺敵就是百無一用了,讓大家不由的想起當日秦王出城為質時的雄姿和豪氣,那真是談笑風生,毫無懼意,可惜好人不長壽啊!
何粟出得城來。到了青城行宮,想當年這是大宋皇帝的行駕之所,現在卻成了宗翰的駐地,只見營中甲兵數萬。刀槍如林,寒光閃閃,如何不令人一見之下膽寒。無數的宋將卒不是與女真軍接戰一觸即潰。就是望風逃遁,此刻臉色如何可想而知。雖然是被逼著來的,可他一個讀書人能來。也可以諒解一二!
可何粟以一國之宰相進營,不但沒有得到主帥出門親迎的待遇,倒像俘虜一般被金兵們呼來喝去,還被強行搜了身,以防他來個圖窮匕見,可這些女真人也不想想,大宋群臣之中若有這樣的一個宰相,有勇氣能捨命手刃敵酋,又豈能讓他們打到城下,攻破京城。
此刻何粟卻沒有對這種有辱斯文的侮辱表現出任何反抗,想得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以小不忍則亂大謀來自勉,等他見了宗翰更是舊病復發,像被突然讓人抽走了脊樑骨,跪於宗翰案前痛哭請死。
想要得到敵人的尊重,首先要做到尊重自己。作為宋帝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輔之臣,如果不能做的不卑不亢,那也斷不能有辱國體,他這一跪,不但讓女真人再次見識了宋人的軟弱,也將大漢民族的臉丟了一乾二淨…
其實宋廷的態度早就在宗翰哥倆兒的算計之中,他們前些日子連續攻城不下,斡離不有些擔心,這次宋人已經快到山窮水盡了卻仍在拼命抵抗,莫非是有恃無恐、援軍就要大至,那樣這次就要空手而歸了,於是派出使臣虛與委蛇,待機而動。
現在雖然攻破了東京外城,但自己只有十餘萬人馬,其中只有五、六萬女真族人是精銳正兵,另外幾萬人實際上是阿里喜,他們擔心一旦南朝皇帝率百萬軍民巷戰,血拼到底,自己的軍隊雖然有豺狼般兇猛,恐怕未見得能吞得下東京這頭大象。
還有,就是金軍長途奔襲,一路上雖攻破了一些重要城池,但河北、河東還有大部分城池仍在宋軍手中,儘管宋軍戰鬥力不強,但幾十座城池要是一個個去打,自己也必然損失慘重,那時死傷甚重,慘勝之後豈非弄巧成拙!
宗翰和翰離不都是久經考驗,在血雨腥風中成長起來的悍將,更是完顏家族第二代中的佼佼者,當然不會願意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買賣,他們要設法不戰而屈人之兵,所以對宋廷君臣極盡恫嚇之能事,一步步把他們逼近自己的圈套,同時又與趙官家些體面,防止他們真橫下一條心來,跟他們玩兒起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宗翰也清楚的知道,這兩天城中宋人從最初的慌亂之中漸漸平復下來,宋廷也恢復了對臣民的控制,擔心金軍屠城,城中軍民兩天來已經做好了巷戰的準備。巷戰,女真人一來地形不熟悉,二來鐵騎無法施展,而宋軍多是步兵,城中軍民百萬,如果眾志成城做困獸之鬥,女真軍兵傷亡定非少數。
“南朝抗拒我天兵討伐,誰是主戰之人?”宗翰鐵青著臉厲聲問道,其實他見何慄如此情形心中暗喜,但同時也不由地從心底騰起一股悲哀,對手如此,讓他心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