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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一個很特別的習慣,學生的英文作文,他不按原文來修改,而是在開頭處畫一個前括弧,在結尾處畫一個後括弧,說明整篇文章作廢,他自己重新寫一篇文章。這樣,學生得不到多少東西,而他自己則非常辛苦,改一本卷子,恐怕要費很多時間。別人覺得很怪,他卻樂此不疲。對這樣一位老師是不大容易忘掉的。過了20年以後,當我經過了高中、大學、教書、留學等等階段,從歐洲回到濟南時,我訪問了我的母校,所有以前的老師都已離開了人世,只有鄭又橋先生一個人孤零零地住在臨大明湖的高樓上。我見到他,我們倆彼此都非常激動,這實在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事。他住的地方,南望千佛山影,北望大明湖十里碧波,風景絕佳。可是這一位孤獨的老人似乎並不能欣賞這絕妙的景色。從那以後,我再沒有見到他,想他早已經不在人世了。

我們那一些十幾歲的中學生也並不老實。來一個新教員,我們往往要試他一試,看他的本領如何。這大概也算是一種少年心理吧。我們當然想不出什麼高招來“測試”教員。有一年換了一位英文教員,我們都覺得他不怎麼樣。於是在字典裡找了一個短語 by the by。其實這也不是多麼稀見的短語,可我們當時從來沒有讀到過,覺得很深奧,就拿去問老師。老師沒有回答出來,臉上頗有愧色。我們一走,他大概是查了字典,下一次見到我們,說:“你們大概是從字典上查來的吧?”我們笑而不答。幸虧這一位老師頗為寬宏大量,以後他並沒有對我們打擊報復。

在這時候,我除了在學校裡念英文外,還在每天晚上到尚實英文學社去學習。校長叫馮鵬展,是廣東人,說一口帶廣東腔的藍青官話。他住的房子非常大,前面一進院子是學社佔用。後面的大院子是他全家所居。前院有四五間教室,按年級分班。教我的老師除了馮老師以外,還有鈕威如老師、陳鶴巢老師。鈕老師滿臉鬍鬚,身體肥胖,用英文教我們歷史。陳老師則是翩翩佳公子,衣飾華美。看來這幾個老師英文水平都不差,教學也都努力。每到秋天,我能聽到從後院傳來的蟋蟀的鳴聲。原來馮老師最喜歡養蟋蟀,山東人名之曰蛐蛐兒,嗜之若命,每每不惜重金,購買佳種。我自己當時也養蛐蛐,常常隨同院裡的大孩子到荒山野外蔓草叢中去捉蛐蛐,捉到了一隻好的,則大喜若狂。我當然沒有錢來買好的,只不過隨便玩玩而已。馮老師卻肯花大錢,據說鬥蛐蛐有時也下很大的賭注,不是隨便玩玩的。 。。

我的學術研究的特點和範圍(3)

在這裡用的英文教科書已經不能全部回憶出來。只有一本我憶念難忘,這就是Nesfield的文法,我們稱之為《納氏文法》,當時我覺得非常艱深,因而對它非常崇拜。到了後來,我才知道,這是英國人專門寫了供殖民地人民學習英文之用的。不管怎樣,這一本書給我提供了很多有用的資料。像這樣內容豐富的語法,我以後還沒有見過。

尚實英文學社,我上了多久,已經記不起來,大概總有幾年之久。學習的成績我也說不出來,大概還是非常有用的。到了我到北園白鶴莊去上山東大學附設高中的時候,我在班上英文程度已經名列榜首。當時教英文的教員共有三位,一位姓劉,名字忘了,只記得他的綽號,一個非常不雅的綽號。另一位姓尤名桐。第三位姓和名都忘了,這一位很不受學生歡迎。我們鬧了一次小小的*:考試都交白卷,把他趕走了。我當時是班長,頗傷了一些腦筋。劉、尤兩位老師卻都受到了學生的尊敬,師生關係一直是非常好的。

在北園高中,開始學了點德文。老師姓孫,名字忘記了。他長得寬額方臉,嘴上留著兩撇像德皇威廉第二式的鬍鬚,除了鼻子不夠高以外,簡直像是一個德國人。我們用的課本是山東濟寧天主教堂編的書,實在很不像樣子,他就用這個本子教我們。他是膠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