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不覺得思念。從封閉的宮牆裡走出,慢步在田園綠水之間,似乎連自己都重新清新了起來,彷彿這便是人們常說的自由了。可順著河南下,愈迎接寒冷愈發渴望溫暖,那個總把你貼在心口之人的溫暖。特別是生了病輾轉床榻之時,便滿腦子都是關於那個人的回憶。
不是沒見過下跪的皇上,祭祖祀廟、乞天求雨哪一件為表敬畏不是亦要跪拜。可這麼個小三又何時除了那些跪過一個平民,且一跪便是一夜呢?
只是這麼想著,寧芳便心絞著疼痛。自己似乎真沒為他做過什麼卻為什麼值得他願意為自己如此呢?難道愛情就是如此盲目不需要理由嗎?
寢外傳來小石頭等人放炮的歡呼聲,霹靂叭啦間似乎新的一年真的近了。
離開彼此已是半年,不去打聽,便什麼訊息也沒有,便可以當作只是自己出來遊玩一趟。可最近,隨著那遊大夫的口,隨著溫腕使出的銀錢漸多,寧芳突然間覺得原來自己離歷史上那張三藩之亂是如此的近。兵起則民移,而那金碧輝煌金鑾殿裡的人是不是焦慮的夜不能寐呢?
寧芳第一次覺得自己自私了起來。
“夫人夫人,炮好響炮好響……”小石頭歡跑著進了來,拉著寧芳的手把她往外拉,是孩童最普通的天真。
寧芳邊隨著他走邊想:我的小三,雖可以買盡天下的年炮,可又有多少如此普通的童年呢?
“夫人你怎麼了?不喜歡放炮嗎?”
小孩子都是敏感的。
寧芳撫了撫他的帽沿:“沒事,小石頭喜歡放炮嗎?”
“對呀!以前過年只見別家的孩子放過,小石頭就希望自己也能放一個呢。”
小石頭是自己在不老湖暫住的那家農戶的二孫,家裡窮卻兄弟姐妹八九人,自然是清苦非常的。
“看這孩子,買了一堆給他放,他就只放那麼三個就不放了,看看看看,都用布包著又要藏起來了。”
寧芳果然見地上有個包裹:“小石頭,這些火炮既然買了便都要放了,這東西非常危險,隨身帶著隨著著了便能把人炸傷甚至丟了性命的。”
小石頭一臉子痛苦與心疼:“可是……可是……”
“別捨不得了,等你回了家,我再買一大包送你的兄弟姐妹好嗎?”
一眾人見他心在“滴血”似的哭放著那些炮,便止不住的笑痛。
說話間,便聽門外有人叫門,原來是一些受了藥的百姓們陸續來送節食。
一小盤有兩塊雞腿的雞肉,七八個粘著肉末湊成的一碗餃子,五穀熬的一大盅濃粥……
寧芳視著這些純樸百姓臉上的歡愉、感激與羞澀,眼淚便忍不住落了下來。
她做了什麼呢?其實什麼也沒做,不過是以“羊”身上的毛暖了羊而已,那些銀子不還是從百姓身上收來的?
不大的二進院子很快便人山人海,來送年食的鄉親大多被留了下來。寧芳使人把桌椅子聚在一處,再請大家把自己家的人都喚來,一院子一屋子吃喝話聊。孩子們聚在院子裡高興地放炮,撒著歡兒地追跑著,大人們便聚在寧芳四周說著一些生活樂子、飢苦期望。
同宮裡的年兒相同的人多,卻更是熱鬧有趣。食得雖不是山珍海味,卻是百家飯;聽得雖不是趣味段子卻甚在五味真實。
雖然這裡沒幾個人同她有關,卻比那些她熟悉的后妃們更覺得親善。
也許人的最初都是美好的,崖下的小草也是綠釉釉,不限得沒有崖頂那獨株的靈芝快慰。如果做小草是快樂的,又為什麼去窺視那迎著風雪的靈芝呢?
不過,平民的飢苦,又何常是高貴的人們可以輕易體味的呢。
大年初一,遊大夫來拜年了,哦不,是來收銀子了。
二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