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若游絲地上了馬車,說:“拉下車簾。”
裴錚一揮手,所有簾子都放了下來,阻隔了外間視線。我終於徹底鬆了口氣,癱倒在他懷裡,哽咽著說:“寡人不娶你了……”
他手探進我後頸,在我背上一摸,出來一手汗。
我整個人便像從水中撈出來一般,硃紅喜服都成了深紅。裴錚忙取過水壺送到我唇邊,我抓過水壺一陣猛灌,被嗆得咳嗽連連,耳鳴眼花,越發覺得委屈……
“不娶了……”我抽抽噎噎。
裴錚笑著說:“陛下是在撒嬌嗎?”
我幽怨地瞪了他一眼:“為什麼你都不會流汗……”
不由得想起那句豔詞: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
好想喝冰鎮酸梅湯……
裴錚幫我輕輕擦拭額面上汗水,笑道:“習武之人,自然和常人不同。”
我想他定是小時候就將一生汗流光了,這麼一想,我心裡也平衡了一點。
“豆豆……”裴錚忽然開口,神情有了些微變化,我仰頭看他,眨了眨眼。“什麼?”
裴錚嘴唇微動,像是猶豫了一下,眼神一動,而後笑道:“今天我很開心。”
我心頭一甜,卻故意說:“因為看到我這麼狼狽嗎?”
他哈哈一笑道:“陛下聖明!”說著忽然俯下身來,吻住我唇。我嚇了一跳,想到這是在大街上,雖然有車簾阻隔,但那也不過是一層紅紗布,萬一突然掛起狂風豈不是被外面人看到了!
我急著想推開他,卻被他緊緊抓住了雙手,按在他胸口,感受到他胸腔內有力跳動。
“唔唔……”我避開他,苦著臉說,“我快暈倒了……”
他手輕撫著我臉頰,“我真不希望,今天被其他事打擾。”
我心口跳了一下,抬眼看向他。
“會有什麼事?”
他但笑不語,撩起我長髮垂於身後,說:“我們該回去了。”
西市和東市不同,幾乎不見行人,我半倚在裴錚身上,微閉著眼睛休息。一陣風迎面吹來,掀開了前方車簾。
我睜開眼睛,正看見裴錚手中握著一枝羽箭,嗡嗡直顫,箭頭正對著我。
裴錚說:“麻煩。”話音一落,羽箭在手中斷成兩截。
我重新閉上眼睛,忽然覺得今天這個顏色選得真好,本就是一地鮮紅,也不會讓人看出血顏色,只是血腥味比較難除。
“竟然讓這支箭進了馬車,暗衛是越來越沒用了。”裴錚拂袖冷然道。
“我也不希望逼得南懷王在這一天動手,但是他要選在這一天,我也沒辦法。”我嘆了口氣,“狗急跳牆了。”
“你暗中放出訊息,讓南懷王知道蘇昀把師府和宗室公卿勾結罪證上報朝廷,力薦要削藩,這是在逼他連明德陛下都要一併除去,也是逼他亮出自己底牌,一網打盡。如今兵力分散,東市一分,皇宮一分,太廟一分,表面上看,西市防禦最為薄弱,但幾乎所有暗衛都集中在這裡。豆豆,你就那麼有把握,把南懷王連根拔起嗎?”
“我沒有把握。”我笑了笑,仰頭看他,雙手環在他脖子上,臉枕在他頸窩。“可是我有你。”
裴錚微微一震,回抱著我雙手收緊,悶笑道:“哦?你這麼信我?你知道了什麼?”
馬車微動,暗衛將馬車圍成一圈,護在身後,廝殺四起。
“那天晚上在寶船上,你明知道我在門外,對不對?”
裴錚笑而不語看著我。
“你任劉綾那麼說,不怕我誤解你嗎?”
“誤解什麼?”裴錚手撫上我臉頰,“劉綾說,本也沒錯。一句都沒有錯。我是和南懷王府有交易,他要金山銀山,甚至要獨立成,而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