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眸,眼前的侍女一臉關懷,手裡端的食籃應是她的晚膳。
“裡頭可有酒?”
“啊?”侍女愣了下,一時沒反應過來。
“算了。”她揮了下手。“你進去看著老夫人,退燒了後通知我一聲。”她走了幾步,背上與肩上的傷痛得她瑟縮了下。
傷勢惡化了?她停住腳步,秀眉微擰。
“姑娘,您的晚膳。”
“我不餓。”渾身虛軟疼痛的她,哪裡還吃得下?
“二當家的說一定要讓姑娘吃點東西,不然您會餓壞的。”侍女看著欲離開的巫緋語,心裡急了。
那麼在餓壞之前她應該會先痛暈吧。“你放著,我待會兒再吃。”
語畢,她咬著牙一步步走向馬車停靠處,在自己軟下腿之前抓住了車門並用微顫的手握上了酒瓶。
“巫緋語。”
一聲低喚宛若呢喃卻又清晰地落進她的耳。
那嗓音不若平時清冷,反而帶點憐惜、帶點無奈、帶點寵暱與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猶豫。
剎那間,她滿腹的委屈、埋怨與懊惱似乎因著他這一喚而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對他身世與處境的心疼。
她的眼眶不自覺地熱了,不受控管的淚也開始慢慢蓄積。
什麼嘛……她在心中暗罵著自己。她怨了好些日子的人終於現身了,此時的她不正應該好好數落他一番、控訴他一番?怎麼反而不敢看他?反而替他難過了起來?
她想,她應當是痛昏頭了。若不趕緊喝幾口酒來麻醉一下疼痛感,可清醒不了。
握酒瓶的手剛動,她的手腕便讓人握得更緊一些。
“你做什麼?”
他的聲音又響起了,這回她聽出了裡頭的關懷與怒意。
“我口渴。”眨去眼中的淚,她仰首望他。
眼前的他,深沉的眸如以往般沉靜,平靜的神情仍舊令人猜不透他的心緒。
手一抬,他揭開她面紗,將她蒼白卻清麗依舊的容顏映入眼瞳。
她瘦了。氣色不若以往紅潤,精神也不似以往充沛……指一動,他撫上她白皙的頰。隱忍於心的憐愛沒讓她瞧出,卻從不自覺的溫柔指尖中流洩而出。
暗暗一嘆,他於自己失控擁她入懷前,調開了眸。
取走她手中酒瓶,他替她倒了杯水。
“口渴喝水。”他將杯緣貼上她的唇。
微微一笑,她順從地喝了水。“再來一杯。”
他默不作聲地替她再倒了杯。
“你不問我,你重要的女人現在怎麼了?”喝完水,她先開了口。
“允諾我的事,你必會盡力而為,這點無庸置疑。”他伸袖拭著她額際薄汗,她不穩的氣息讓他又瞧了她一眼。
“狡猾。”她任他拭汗而不制止,心裡頭湧起了一絲甜意。“你這麼說,我不盡力都不行。”他此時的舉動可是對她的感激之意?
“傷口疼嗎?”他注意到了她眉間的輕褶。
“疼。”她難得說得誠實。因君韶安說了,女人有時也得依靠一下男人,讓男人來疼。
聞言,他的心震了下。
倔強的她從不喊疼的,這回卻一反常態。難得誠實的她,卻讓他的心一陣凝重。
因太過勞累導致傷勢惡化不成?心念一動,他出手探向她手腕脈象,神情凝重。
而她則順勢靠上他的肩、偎入他的懷、攬上他的腰、順了她的意。
“攸皇……”她的聲音自他懷裡透出,虛弱不穩裡頭透著一絲愉悅。
他不作聲,雙臂卻緩緩環上她肩腰。
“我累了。”自受傷後從未好好睡過一覺的她,真的累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