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忍不住地,她擔憂開口,乍見他揚起的碧綠雙眸時,她睜大了眼。
“你能見著我?”他眼底的翠綠加深許多。
眼前的她立於櫻花樹下,紛紛飄落的櫻花花瓣如雪般積在她發上、肩上,如夢似幻。
聽見他的回問,她膽子更大了。
眼前的他態度雖淡漠,但目光端正,不似妖魔匪徒。
“你是……什麼?”這麼問的她是失禮了點,但她找不著適當的詞句。
他不語,只是扯了下唇,似乎無開口的打算,也似乎認為她無知曉的必要。
“你很疼?”
低頭,他望了眼自指縫散出的金光,眉微蹙。
他大意了。
原以為簡單的拘魂竟著了人間法師的道,傷得他不得不隱入人間的居所尋求庇護。
原以為他的隱藏不會讓“人”察覺,不料仍是失算了。
“我能幫你什麼?”
“你我並不相識。”他的回絕她可聽明白了?
“現下相識也不晚。”她走近他身邊,不理會他劃出的界線。“我想和你交朋友。”
和他交朋友?他哼了聲,連為什麼也懶得開口問。
“我沒有像你這樣的朋友。”她自己說了,唇上的微笑滿是孤寂。“我的朋友只有蟲子、蛇蠍,飛禽走獸而已,牠們無法和我說話。”
他睨了她一眼,詫異她的坦白。
“我能怎麼幫你?”她再問,堅持幫他的神情認真無比。
他眉間的皺褶更深了。
這人間女子到底怎麼回事?能見著他這點已透著詭異,不怕他、還堅決要幫他的她,到底是單純、天真,或是別有居心?。
此時傷重的他,能否賭上一賭?
“你只需對我說,『我允許你進入我的地盤,借用天地之氣』便行。”如此一來,他的傷便能加速復原。
“就這樣?”她的笑裡滿是無法形容的興奮。
見他點了頭,她隨即張口大聲說出了他的要求。
從此,他偶爾會來看看她。
大半時間裡,他只是靜靜坐在她身邊聽她說話。
她對他說著生活瑣事,話題大多繞著她的蟲子打轉,什麼蜘蛛生了幾隻小蜘蛛;在哪兒發現了奇特的蛇種;何種蟾蜍的疣有毒、何種可以治病等等。
說實話的,他並未仔細聽她說話的內容,他只是喜歡看她說話時罵眉開眼笑的欣喜模樣。
而後,他了解了她深切的孤寂。
“我要走了。”一日,她披著風衣落坐門檻等他好幾日,終於見著他時,他鬆了口氣。
“走去哪兒?”據他所知,她能活動的範圍不超過這座宅院。
“我爹說幫我找好了歸宿。”
她要嫁人了?莫名的,他的心揪了下,紊亂異常。
“在此之前我得先到廟裡焚香祝禱、齋戒沐浴、洗盡一身罪惡才行。”她勉強自己笑著,不露痕跡。“佛門聖地你恐怕不方便進去,所以我要跟你告別了。”
她不曾探聽他的身分,但她隱約知曉地方他是不會去的。
“何時離開?”他問得心不在焉,話聲彷佛離他很遠。
“明日一早。”她仰首望著西偏的月。“我還擔心等不著你呢。”她滿足地嘆口氣。“倘若能重活一次,我希望能生於養蟲人家。”
她訴說著她的心願,除他之外,她不會對第三者提起的心願。
“那麼我便可以隨意養蟲、養蠱、養蛇,養所有我喜歡之物了。”回首,她望進他的眼。“你可會忘了我?”
盯著她強顏歡笑的臉,他搖了下頭。
她笑了,彎起的眉眼滾落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