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公主這般好看的姑娘。”爰姑笑著點頭,纖長溫軟的手指輕輕撫過我的鬢角,面色靜婉柔順,只是眸間卻突然似罩起了薄霧般的茵氳,緩緩流過一抹辛酸和憐惜。
“公主,這幾年受苦了。”不知怎地,她竟哽咽起來。
我好笑,忙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淚水,勸慰:“怎會?夷光快樂得很,有爰姑你陪著我,還有……他,一直在我身邊。”我笑笑,說起無顏時,不太好意思地撫弄了下腰間的玉色纓絡。
爰姑抿嘴,拉過我出了寢殿,問道:“公主餓不餓?要不要此時用膳?”
“不,等無顏回來,”我微笑,想想,又道,“你剛說晉使來了?那我去前朝看看。”
爰姑神色一動,遲疑了下,方點頭,慢慢放開了我的手。
殿外,遲暮黃昏,落日餘暉下,那樹梧桐碧寥靜佇,葉葉心心,層層茂盛,空中灰影旋繞,不斷有倦鳥歸巢,鳴啾聲不休。
行去兩儀宮時,我邊走邊思,猶豫了良久,還是在走至太掖池時毅然轉了身,正待返回疏月殿,冷不防身後響起了一個我欲聽又不願聽到的熟悉呼喚。
“夷光?”清朗的嗓音自太掖池上遠遠飄來,我心絃陡地一顫,怔了怔,而後回頭,瞧向池中央。
那人負手清閒,正微笑著站在池中央的大石上,一身鑲嵌金色流紋的白衣修長飄逸,映著滿池碧水輕漾、天邊紅霞流彩,愈發顯得他脫俗塵世的高貴不凡。只是這樣的脫俗下,我卻偏偏看出了那彷彿不食人間煙火之後的桀驁張揚。
“你怎地能來後宮的?”我呆了半天,驀然開口時,顯然忘記了一國公主見他國使臣該有的禮儀。
他不答,只忽地點足掠過池水,停身我面前,上下細細打量著我,眸色粲然如星辰:“極少見你換女裝,如此打扮,我都差點不敢認了。”
我攬了攬複雜的長袖,垂首一笑,道:“裙裾好麻煩,我還是喜歡穿長袍輕衫,行動方便自如。”
“不,”他低笑,不以為然地搖搖頭,柔聲,“這樣很漂亮。”
我心一跳,不吭聲了。
兩人相對默了片刻,他咳了咳嗓子,問:“能否與我說會話?”
我抬頭,笑了笑:“自然。夷光本也有事要請教穆侯。”
池邊風輕,細柳拂水,清澈的湖面倒映著天邊蔓延至宮闕高簷的嫣然霞彩,瀾紋瀲灩,淡淡生煙。遠處的宮燈一盞一盞亮了起來,燭火熒熒閃動,愈發襯得這遲暮下的天色漸暗漸沉。
近夜有點涼。
我坐在池邊玉階上,晉穆靜靜站在一旁。
“阿姐她,好不好?”我低聲問。
晉穆垂眸看著我,明亮的眸子倒映著湖水清波,好看得似要叫人沉淪進去。
“你覺得她會好?”他低聲笑,隨手摺了一段細軟的柳枝,撩起衣袍坐到我身邊,邊把玩著柳枝,邊漫不經心地淡淡道,“夾在故國和夫君之間做人,戰火紛亂,你阿姐她既心念國家,又可憐自己的夫君,如此婦人,怕最是無辜。”
我怔了下,呢喃:“她怪無顏和我?”
晉穆搖頭:“怪什麼?你阿姐說是自己選的路,她,不悔。”
我喉間一哽,問不下去了。素來便知阿姐看似柔弱宛轉得似秋下的淡株桂子,實則骨子裡傲得如霜菊,堅強勇敢,帶著一股永不低頭的倔犟。便如所有的齊國夷女一般,都是這般寧斷不彎的固執性子。
晉穆看了看我:“要不要見她?”
我抿唇,搖了搖頭,望向他:“你是來後宮找我的,對不對?你來見我,是阿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