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眼皮都還沒眨,馬甲便給割破了。
焦勝後頭還有一個人,那是楊大人,他才走進花棚,臉上還掛著他的瀟灑微笑。
卻不曉得他已踏入了僱肱關,快逃啊……呂應裳雖想發聲示警,奈何喉頭卻沒了聲音,這不是因為驚駭,而是因為來不及,那五張糧票便像天際撒下的流星雨,而呂應裳也成了星空下的許願少女,一切就是來不及。
生死之際,猝不及防,那紙片已然飛抵楊大人面前半尺。呂應裳拼出氣力,喉頭擠出“喔”地半響,便在此時,楊大人總算也有了知覺,他的眼珠裡現出紫電,他應該也見到了飛火流星。
紫電當胸射來,此時此刻,避是避不開的,紙鏢與要害咫尺相距,若想伸手去攔,這五張糧票迅如雷電,一旦失之毫釐,壽歲便要差之千里。更何況五枚紙鏢連番打來,除非千手觀音在此,絕難一次盡擋。呂應裳全身涼了半截,心裡只剩下三個字:“怎麼辦?”
怎麼辦?楊大人手腳不夠快,倉促之際撲不下糧票,楊大人也未練成金剛不壞體,傻站便如同等死,當此性命攸關之際,他能怎麼辦?
不怎麼辦,楊大人來不及逃,來不及擋,他總算還能祝禱。只見他雙掌虛心合十,含笑如掬水狀,看那食指恰巧不巧,指甲尖兒伸出,恰恰巧擦過了糧票邊緣。
嗤地一聲氣響,紙鏢去路偏移,便給第二張糧票撞上,兩張紙票去路稍緩,便讓後兩張撞個正著,一時之間,四張糧票全慢下來了,驟然間最後一張糧票狂衝而來,一聲大響傳過,棚裡紫氣煙消雲散,五張糧票輕飄飄地凌空飛舞,宛然便似天女敵花,轉看楊大人的指甲尖端,卻也給削落了一小片,便如剪刀裁過了一般。
呂應裳呆呆瞧著,一駭於真龍的“強”,二懾於楊大人的“準”。此人無愧是天絕傳人,一步未動,半招未出,單憑雙手虛心合掌,挪移食指半寸,便在間不容髮之際替自己消災解厄,其間巧妙說來你過二字,“精準”而己。
楊大人替自己解圍了,呂應裳也鬆了口氣,先前沒喊全的那個“啊”字終於脫口而出了。只是馬後炮頗嫌多餘,正待清嗓子遮掩,卻於此時,一道紫光又從面前閃過,忍不住又讓他那“啊”地一聲喊全了。
馬後炮成了馬前卒,阿秀還在逃、華妹還在笑,甚且漫天飛舞的糧票還未落下地來,紙片後便來了比炮彈更快的東西,那是隻拳頭,舉世最硬的重拳,發自於“一代真龍”的左臂。
在呂應裳的駭然注視下,伍定遠面容忿恚,左拳如炮彈,後發先至,重重揮向楊大人門面。
先前的票券不過是個開場白,此刻正主兒的大軍方才開到。須臾之間,拳頭距離楊大人門面僅僅兩尺,在大都督的重拳快腳之前,楊大人若想出招搶攻,他決計快不過“真龍之體”,他若想與大都督拼摔角、比氣力,那更是自暴其短,現下雙方短兵相接,他要如何替自己解圍?
拳頭來了,夾雜著猛烈拳風,楊大人的頭髮開始凌亂,重拳益發接近,堪堪來到了面前三寸,楊大人慢慢抖過了身子,看他上身右傾一寸六分,左膝提起,上抬四寸五毫,那模樣便像是要彎腰撿什麼東西,只消依勢而下,他便能逃過大都督的鐵拳重擊,而那威震當世的“一代真龍”,卻會自行撞上他的膝蓋。
與大都督相比,楊大人顯得很慢,可他非常精準細膩,所以他擋住了快招。呂應裳張大了嘴,心裡的驚歎敬佩,當真無以復加,嘴角正要展露笑意,猛聽棚內破空聲暴響,剛烈拳風颳面如刀,棚裡燈籠受風搖盪,一陣閃晃之後,眼底留下了殘影。
情勢急轉直下,最後看到的景象很怪,像是大都督沉肩扭腰,他左手的攻勢不見了,轉而緊握鐵手,重重揮出了右拳。
不可思議,大都督原本左拳如勾,全力以赴,絕無餘力留下,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