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闔上窗扉,忽聽一聲嘆息,伍定遠斜目看去,滿天紙雨中,一人孤身悄立院中,這人身穿白衣,背上負著行囊,卻是楊肅觀。
乍見此人,伍定遠不免大吃一驚,他此時功力通神,與卓凌昭、寧不凡等人相差無幾,哪知楊肅觀悄聲行入院中,他竟會一無所覺,伍定遠愣了半晌,道:“你……你不是回京了麼?”
滿天紙片飛舞,楊肅觀靜靜站立,他伸出手來,握住一小塊紙層,低垂鳳目,待見是自己寫就的書信,忍不住嘆了口氣,他搖了搖頭,俯身彎腰,自行拾起滿地散置的紙片。
伍定遠見楊肅觀神情平淡,不露喜怒之情,只低身去撿地下的紙屑。他看在眼裡,心頭微感歉意,只想躍出窗去,和他軟語相向,轉念想起燕陵鏢局的案子:心頭又復剛硬,便硬生生忍住了。
良久良久,楊肅觀將碎屑一一拾起,收入懷中,他走到窗下,凝視著伍定遠。
伍定遠此時已無歉疚之情,冷冷地道:“楊郎中忽然回來,莫非是想勸我回京麼?”
楊肅觀目光柔和,道:“那倒不是。我此番折返,只因心中害伯。”
伍定遠哼了一聲,楊肅觀位高權重,城府又深,便是江充也未必拿他奈何,口出害怕二字,未免做作。伍定遠皺起眉頭,沈聲道:“你怕什麼?”楊肅觀嘆道:“你自己看吧。”說著右手指天,向上比去。
伍定遠微微一奇,不知他有何用意,當下順著他的指端往上去看,霎時之間,身子一震,竟爾向後退開了一步。
莽莽星空中,一隻碩大無比的彗星橫空而過,彗首光芒璀璨,氣勢滂沱,遮蔽了無數星辰,長尾如帚,綿延天際,以明月的彩豔,被那萬丈雄光一逼,竟也為之黯然失色。
天際忽生異象,伍定遠滿心驚詫,抬頭看著難得一見的天文奇景。
楊肅觀仰望星空,面色凝重,道:“典籍記載,這彗星七十餘年現世一回,上次降臨人間,宮室便生骨肉之亂,七十萬軍民陷於戰火,今次再度來臨,尚且直入紫微帝宮……唉……”他搖了搖頭,凝目看向伍定遠,怔怔地道:“莫非,又要改朝換代了?”
伍定遠聽了“改朝換代”四字,想起神機洞中的所見所聞,饒他內力之厚,世所罕見,還是全身巨顫,神色極為震恐。
楊肅觀仰首再看星象,道:“肅觀自幼受戒持身,靈臺清明,了無牽掛。但方才路上行走,見了這妖星降臨,我卻忽地折返回來……定遠,你可知楊某的心意?”
伍定遠靜靜聽著,如何不知楊肅觀關心同僚的心情?他吞了口唾沫,不由低下頭去。
兩人辭別在即,楊肅觀自知不必多言,淡淡地道:“我走之後,你專心養傷,其餘身外之事,不必煩心掛記。”說著轉身過去,道:“日後能否相見,一切隨緣,肅觀絕無勉強之意。”
神光照耀大地,映得楊肅觀的臉頰更加雪白,他仰頭望著萬丈彗芒,霎時一聲輕嘯,背起行囊,悄然北去。
第二章 助漢則楚亡
景泰三十二年十月己巳,欽天少監奏帝曰,彗星見西北,如火變白,光芒長可六七尺,正晝猶見,捲舌入紫微垣,竟天東行,無所不犯,十日而滅。
深秋星變,客星陡至,眼看彗孛橫穿長空,尚且直入紫微中宮,帝象受侵,黎民百姓得見奇觀,自是大為震動,上起宮室大夫,下至陋巷平民,千萬人仰頭驚歎,或謂妖星,或謂瑞星,各自議論紛紛。
“師父!師父!大事不好了!”
是夜三更,鑄鐵山莊的幾名弟子本在看守天爐,哪知好端端的,卻見爐子忽爾騰燒起來,眾人見怪事生出,火勢更是越燒越烈,忙匆匆回莊稟報,登把熟睡中的歐陽南給驚醒了。
歐陽南緩緩起身,讓夫人披上了外衣,推開房門,待見弟子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