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昏迷中醒來這種事還沒有先例。”
縱然說兩年來如何如何,我卻一點實感也沒有。對於一直昏睡的兩儀式來說,那空白更近於“無”。
兩年前的雨夜的事情,在兩儀式看來與昨天沒有什麼區別。
然而,在我而言卻不是這麼回事。
對於現在的我,昨天才是真正的“無”。
“還有,雙眼的傷也不重。鈍器對眼球造成的傷害是相當輕的。昨天晚上,僥倖你身邊沒有刀具。這不眼睛馬上被包紮起來了。想看到外面的風景的話,請再忍耐一週左右吧。”
醫生的話裡多少帶上了點責難的口氣。
他對我傷害自己眼睛的事情感到很迷惑吧。昨晚就曾詰問過我為何要做那種事,不過我沒有回答他。
“從今天起,每天上午和下午都要進行身體方面的復健運動。和家人見面也請控制在每日一個小時。如果身體和心理能夠取得平衡的話馬上就可以退院。在那之前會很辛苦清多少忍耐一下。”
對於預想中的臺詞感到很掃興。
我懶得說些諷刺的話,試著動動自己的右手……身體似乎不是自己的東西一般。連動一動都要花時間,而且關節和肌肉像是要裂開似的痛。
兩年來根本沒有動過,這也是當然的。
“那麼,今天早晨就到此為止。式小姐看來很平靜所以護士不會來陪床看護。有什麼事情的話就按那裡的電鈴。隔壁就有護士值班。再小的事情也請不要顧慮。”
很溫和的語氣。
如果眼睛能看見的話,我一定會看到那個醫生加過工的笑臉吧。
轉身離開的醫生像是突然想起似的留下了一句話。
“啊啊,是了。明天起會有生活顧問來照顧你。是和兩儀小姐年齡差不多的女性,所以請放鬆下來交談。因為對於現在的你來說缺少的就是交流。”
就這樣,我又是一個人獨處了。
在病床上躺下,我抱著頭,雙眼緊閉,恍恍惚惚地存在在那裡。
“我的名字——”
乾燥的嘴唇,這般問道。
“兩儀,式。”
但是,那個人不在這裡。
因為兩年來的無已經將我殺掉了。
作為兩儀式生活過來的記憶全部能夠鮮明地回憶起來。但是那又怎樣呢。對於死過一次,而又復活過來的我那個記憶又是什麼呢。
兩年來的空白,已經將從前的我與現在的我之間的聯絡完全地切斷了。
我明明毫無疑問是兩儀式,不是式以外的任何人,但是——對於過去的記憶,我完全沒有那是自己的東西的實感。
就這般死而復生的我,只是如同看電影一般看著名為兩儀式的人的一生。那部電影的登場人物,我不認為是自己。
“完全像是,映在電影上的幽靈。”
咬住了嘴唇。
我,不明白自己。
就連自己是否真的是兩儀式也不敢斷定。
我不禁想著自己是個不知真面目的什麼人。
身體裡宛如洞穴一般空蕩蕩的。不止空氣,似乎連風也能穿過去。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似乎胸口真的開了一個大洞似的。
那是極其強烈的不安——極其強烈的寂寞。
拼圖中所欠缺的那一塊是心臟。輕浮的我無法忍耐那個空隙。
過於空蕩,以致連生存的理由都找不到。
“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式。”
雖然問出了口,卻沒有能夠去解決的辦法。
對於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不自禁要去撕扯胸口般的不安與焦躁,我卻絲毫感覺不到痛苦和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