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吧。我也只是和他報個平安,沒別的想頭,也沒別的想法。”
君聞書盯了我一會兒,嘆息了一聲,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我歡天喜地的謝了他,跑到工作臺,繼續那沒有寫完的信。在信裡,我說,我雖被追回來了,沒有捱打,君聞書待我不錯,我現在在幫君聞書看賬。為了怕他擔心,我還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頓我看賬時的笑料,把那些布料名字抄了些給他看。我沒有告訴他二孃死了,他只算二孃的遠親,二孃孤零零的死了,就讓他覺得二孃是活著的吧。九月又要秋考了,我鼓勵了他一通——其實,有時我也做做夢,幻想著他真能高中,然後回來替我贖身。那時,他是狀元,君家也不用怕了。唉,也只是想想,這世上的事,哪有那麼如意的?我費盡心思,口氣不敢太熱,唯恐讓他對我產生感情,畢竟我的將來也只是未知,我一個人受著就罷了,不願拖著他;也不願太冷,他是我的荸薺啊,我的醜荸薺。你好不好啊?你能不能讀懂我這封信啊?唉,讀得懂怎樣?讀不懂,又怎麼樣?荸薺,我什麼時候能再見見那外頭的天日、和你依在橋頭?
信,這次寫的不厚,也就六七頁罷了。不過,我在信的末尾畫了一個荸薺,小小的眼睛,咧開的嘴,自己對著笑了會兒,突然又想起那枝糖荸薺來了,一陣心酸,一切轉眼成空,居然,就是那麼快。
信當時就寄走了,侍槐走時還頗為古怪的看了我一眼,估計他覺得我本領高強,居然還能再說動君聞書準我寄信。憑心而論,君聞書對我也確算不錯了。
晚上,照例挑燈看賬。不同的是,君聞書非要我挪到外面書房,和他共用一張桌子,頭對頭的看。
“少爺,這桌子兩人用太窄,還有那麼多賬本,堆哪兒?”
“不要緊,讓鋤桑再搬張桌子來,賬本放旁邊。”
“那又何必?反正兩盞燈,兩個人,各看各的,我就在裡邊,也便意。”
“不行,這東西不似書,越看越覺得無趣。兩個人看,才有點意思。”
我也沒有辦法了。人家是主子,人家要怎麼樣就怎麼樣。於是,我挪了出來。鋤桑領著看榆來佈置桌子時,那笑容曖昧的,都能抓下來。
南方春來早,漸漸的,又是春天了。日子就在看賬中過去,每天,吃完飯就是看賬,要不就是研究綢緞布料,我本來打算把賬照著現代會計知識系統的理一理,卻是不行。至於算賬,更是一塌糊塗。我對數字天生不敏感,上一世倒學過珠算,不過從來都是先在心裡算好,再用手撥拉上去。君聞書也是個算盤盲,我的講解通常讓我們倆互相大眼瞪小眼。好在有林先生,他來撥弄了兩下,君聞書的悟性還真高,幾天後便能劈哩叭啦的打的有聲有色,不似我,還是得心裡算,要不,就是在紙上劃,我那個氣呀,落後,電子計算器,見過沒?
已經快一個月了,蕭靖江沒有給我來信,我心裡開始發沉。他到底怎麼了?由於正對著君聞書,小動作是不能再做了,心裡煩,看不進去,索性就推說理布料,乾點不用費腦子的事。
布頭全在包裡,要擺開,佔地兒太多。我想起前世用的圈夾,便讓鋤桑找了塊竹篾,圍成一圈兒,密密地鑽了些洞,擰上鐵絲鉤兒,再把布頭一個個按分類掛上去,竹圈中間用鐵絲十字叉,繫上線,這樣便可掛起來,手一撥拉,也能轉動。君聞書看了也說好,只可惜,用的時間太短了,我被迫又得坐下來看賬。
我實在是看夠了,那些數字大同小異。我發現,人的弱點並不會隨著再被“出生”一次而彌補,比如說,我上一世便是用計算器也能把數加錯的人,這一世,對數字照樣犯迷糊。左加右減的,也十分混眼。我的頭嗡嗡的,我發誓,無論哪輩子,我都堅決不從事會計相關的工作,折磨死人!
又是一個晚上,敬業的君聞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