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了哂笑:“廠臣?娘娘這一聲真叫進臣的心坎裡來了!你放心,別人看見也不敢說的。”
眼下他收回了實權,要誰生要誰死,一句話的功夫而已。誰敢多嘴,那個剝皮揎草的姜守治就是好榜樣!所以他有恃無恐,也不在乎為今晚的事多費手腳,他只要一個答案,雖然這答案已經無關緊要了,可是他像瘋了一樣,他想親口聽她說出來。
又是一頓搶奪,可能有些粗暴,他只要她安靜下來聽他幾句話。女人的力氣終究沒法和男人抗衡,她氣喘吁吁,終於屈服。
“那天……”他調節了下語氣,嗓音沙啞,“我是親自到到老君堂來接你的。你知道看著寶船從眼前經過,我是什麼樣的心情麼?那時候我真想殺了你,你這樣辜負我……我問你,你為什麼不下船?是於尊不答應麼?”
他就站在離她一個轉身的地方,音樓卻不敢看他,怕看了會剋制不住,會把自己所有的脆弱全部告訴他。她昂起頭,讓眼淚流進心裡,喉頭咽得生疼,勉力支撐住,淡聲道:“不下船是我自己的決定,你是聰明人,知道我這麼做的用意。只是我沒想到你會親自來,那麼遠的路……”
是她的決定,他早就料到的,還是替她辯解,“你是怕毀了我的前程,怕朝廷不放過我,對不對?”
她點點頭,又顯得很悵然,“這是原因之一,不忍心你為我一敗塗地,這話我不否認,但是更要緊一點,其實還是為了我自己。你知道我惜命,從殉葬開始,我真恨透了這樣的顛躓!我在鬼門關溜達了兩回,有多害怕你知道麼?你只說把我從於尊手上劫走,之後呢?整個大鄴都在找我,我還要時刻膽戰心驚地活著,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我上了西廠的寶船,冷靜考慮了很久,最後選擇放棄,也是情非得已。”
這話半真半假,他不想去參透了,咬緊牙關問她:“那些旁枝末節一概不提,我只要你回答我,你後不後悔?一個人的時候,你想不想我?”
他這樣問,她的心頓時像被碾碎了一樣,眼淚流淌成河,但是依舊不回頭,堅定地告訴他,“我不後悔,半點也不!我們現在這樣有什麼不好?你還是那個大權在握的肖鐸,我做我的端妃,受皇上的寵愛……”她沒能說出口,今晚也許真的要和他告別了,一個女人,身子給了誰就是誰的人,即使再愛他,最後也唯有漸行漸遠漸無書,還能怎麼樣!
然而在他聽來是莫大的嘲諷,他的忍耐果然是有意義的,成全了她,難怪皇帝會說“囫圇個兒回到朕身邊”,如果沒有他的懸崖勒馬,她還有什麼資本談寵愛?他背靠在牆上,早已經被她折磨得體無完膚。今晚上又做了回傻事,這結果並不稀奇,可偏偏不甘心,還想求證。他是沒有被她傷透,留著一口氣就是為了讓她踐踏的。說到底是他敵不過相思,就算知道她會這樣應對,他也認了,因為實在是太想她。
“那麼我回宮那天,你讓彤雲來找我又是為什麼?”他嚥下苦澀,覺得自己簡直像個乞丐,拼命找出她還愛他的佐證。他希望她無話可說,如果她沉默,或者他能好受些。
兩個人的步調總無法一致,她回過身來看他,月色朦朧,她看不清他的臉。低下頭輕輕嘆口氣,她說:“我那時病得不成了,彤雲是沒了主意才想去找你,結果……還好你沒來,來了我真不知道說什麼好呢!”
這麼鐵石心腸,她還是個女人嗎?虧他在值房裡撓心撓肺半天,原來竟是丫頭的自作主張,並不是她授意。
他恨透了心腸,一把扼住她纖細的脖頸抵在旁邊的立櫃上,漸漸收緊五指,切齒道:“你一次次愚弄我,很有趣是不是?把我耍得團團轉,叫你很有面子是不是?如果我不愛你,你以為你還能剩下什麼?你的命是我從繩圈裡解救下來的,只要我願意,明兒就能把你再送上去。”
橫豎他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