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錢,原來又算個啥?”
“你雖不說,爹爹心裡明白,你進來一次,又是幾天的白麵錢哪!”
姑娘咬了咬下唇,強笑著道:“爹別急,等還上那錢,您出來,要不了多久,咱家不又是從前的樣子了?”
“七十多兩銀子!把屋賣了也賠不起!”男人邊哭邊狠捶自個兒的胸口,“誰讓我白長了眼睛看不清!誰讓我自個兒不當心!只想著多賣點貨多賺點錢,就可以給你薄薄地備上一副嫁妝……”
“爹!”姑娘忍不住哭了,“你在說什麼哪!什麼嫁妝不嫁妝的!……爹,薛家媽媽說了,只要我肯,丁舉人家出四十兩要我……我尋思著再找人說合說合,哪怕再向丁舉人借三十兩,這不就還上了?所以,爹您別急,不久我就接您出來!”
男人怔怔地聽著,突然猛抽了自己一個耳光:“你爹不是人!哪有逼得賣自己閨女做小的?!……你爹不是個人!不是個人!”“爹!”姑娘哭著去攔,不妨獄卒卻提著鞭子進來,“啪”地空甩了一聲:“快走快走!縣太爺要來巡牢,給看見了成什麼體統?還不快走?不走打了!”趙明海怕乾隆吃虧,連掇帶弄把他勸了出去,乾隆恨恨罵著:“好賊子!好賊子!”趙明海壓低聲音勸道:“主子彆氣著了。您要辦範崇錫還不是一句話!”
“有銀子沒有?”乾隆靜了靜氣,見那姑娘也出來了,正掩面痛哭,忙問趙明海。趙明海趕緊上下翻找一番,只掏出了二十幾兩的幾枚錁子遞過去,乾隆還嫌少,顎岱又掏出十數兩碎銀,乾隆猶豫了一下,摘下腰間荷包,荷包上綴著一顆碩大的珍珠,乾隆一總拿在手裡,急上幾步到姑娘身前遞過:“姑娘,拿錢去救急吧!”
姑娘挪開捂臉的手,見一堆銀子和荷包嚇得倒退一步,抬頭問乾隆:“你……你是什麼人?你這是幹什麼?”
“我不是什麼人,也不想幹什麼。”乾隆前踏一步靠近姑娘,“在下長春,剛才在獄中聽見姑娘的哭訴,心裡惻然,只是想略盡綿薄之力。姑娘趕快拿錢去救令尊。”
那姑娘見一堆救命的錢,遲疑著接過,又下定決心般看著乾隆:“那……長……長爺要我做什麼?”
乾隆正面對著姑娘的臉龐,正好看個仔細:籠煙眉微鎖,杏核眼含淚,鵝蛋臉倒白白淨淨的,只鼻樑上微微幾顆雀斑,反更增秀麗。乾隆不禁微微好笑:“我不要你怎麼樣,不要你做什麼。我天生怕見女人哭……對了,你們家怎麼會欠上這樣一筆大債?既欠了債,又怎麼至於弄到坐牢?”
姑娘長嘆一口,深深蹲了個萬福謝了恩,才說:“恩人問話,我不能不答。……爹是貨郎,那日挑挑子去叫賣,到下晚了還圖著做幾件生意,沒成想巷子深處的拐彎角,不小心絆到什麼東西,當時叫喊起來,恰巧打更的來了,發現一具屍首。當下被扭到縣衙。著人認了,說是瘦西湖的一個當紅的姐兒,脖子上有勒痕。鬧了人命,這下就說不清楚了,我爹只是個做尋常小買賣的,又沒有仇家,誰做這般天殺的事情?徐縣令倒也清楚,沒叫動刑,只是把爹關著,後來說一道勒痕,應該是自盡的,怎麼到了巷子裡又說不清。報到上面,知府那裡責怪下來,說案子含糊,少不得請了一趟趟的公差,如今其他倒沒什麼,許了公差的一堆銀子沒有著落,不知哪裡傳下話來,只說補齊了銀子就放人——天知道我們又欠誰的銀子。先還和上頭犟著,想著我們橫豎橫沒有犯過,上了兩次匣床才知道,這地方沒有道理可講,只有花錢買個平安為算……可小老百姓家,頂樑柱不在,哪支撐得起喲!”姑娘說著便落淚,一會兒才醒過來似的看手中的荷包和銀子,掐了自己胳膊一下道:“我這不是在做夢吧?天下哪有這麼白送的銀子?”
“有,是你碰上了我。”乾隆不由笑了,道,“拿著吧。我看你是孝女,才賞你的。”突然覺得“賞”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