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兒有意避開海蘭察的視線,對慕容業使著眼色,她雖然沒有出聲,但慕容業看出她的嘴型就是一個“走”字,然而他只是扯起唇角,似笑不笑的,垂下眼簾道:“我輸了。你動手吧。”
冰兒突然大怒,“哐啷”一聲把劍扔在地上,排開周圍眾人,奪門而去。海蘭察忙命令幾個副將追下去保護,又吩咐鎖拿慕容業,最後回頭看著唐博倫,淡淡的、卻是從齒縫裡擠出的聲音:“唐知縣,你好大的膽子!等著聽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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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睛,頂上不是斑駁的房梁,而是天青色繡“萬里山河”的綢帳子,鼻中隱隱傳來淡淡的龍腦香味,冰兒“呼”地坐起身,背上霎時傳來一陣劇痛,她低低一聲呻_吟,床邊便聽見急急的步子,一個小丫頭揭開帳子一角,露出一臉甜笑:“醒了?”然後咋咋呼呼對外面喊道:“她醒了!她醒了!”
冰兒正待問什麼,一個身著秋香色繡花夾襖,繫著桃紅色百褶緞裙,面如滿月,眉眼彎彎的夫人快步走了進來,冰兒一眼就認了出來,她是海蘭察的夫人——翠兒。
翠兒幾步就到了床邊,眉眼聲音裡俱帶喜氣:“阿彌陀佛,公主你總算醒了!那天我們海蘭察說你暈倒在林子裡,找了尚陽堡的一個庸醫看了說救不回來了,他自己嚇得直冒冷汗,我也生生地吃了好幾天淨齋,好在回盛京後郎中說是氣血攻心,沒什麼大礙。其實我先就和我們那口子說,好賴公主在你的治下,你多少要多照應些,他總說我女人家不懂,這下好了吧!看他怎麼和主子爺交代吧!還我不懂呢!”
冰兒心裡百味雜陳,此時倒也想不到海蘭察不照顧自己的事上頭來,擦了擦頭上微微的汗,問道:“他……海蘭察他在哪兒?”
“說有些公務,叫我伺候著你。”
冰兒道:“不敢當。皇上沒有赦我,我不過一個流人。”停了停,止住翠兒勸解的話頭,又道:“等海蘭察回來,我想見見他,好麼?”
翠兒只好說:“這是小事,我去和他說。公主,先吃點東西,和上次京裡見到你比起來,你真是瘦得多了!”
冰兒點點頭,然而面對一桌佳餚,卻是食不甘味。勉強吃了一點,正準備停筷,突然一個小丫頭跑進來,輕輕對翠兒說:“太太,老爺在院門外頭,說要見公主有話說,問這會兒方便不方便?”
冰兒趕忙說:“方便!我正要見他。”翠兒笑道:“那至少也要換個衣裳!”冰兒這才發現自己身上只是套淺紅綢子的睡衣,自失地一笑。翠兒捧出一套衣裳:“時辰太短,現做實在來不及,我前些天剛做的一套,還沒有上過身,公主不嫌棄,先湊合著穿穿。”展開看,是石青緞雲頭鑲邊的褂子,玫紅綿綢的裙子,翠兒道:“真真不好意思!我不大穿旗袍花盆底,嫌不方便的。公主也只好湊合了。”冰兒道:“我也不慣穿旗袍花盆底的。你別那麼客氣。”其實心思也不在衣服上,趕緊地穿上了,有些偏大,又隨便挽了挽頭髮,要見海蘭察。
只見小丫頭出去通報,一會兒便是海蘭察橐橐有力的步伐聲由遠及近傳來,門簾掀起處,露出他那張調皮的笑臉:“啊呀,蓬蓽生輝啊!”
翠兒上去把他揪進來:“見天兒沒個正經!公主,你瞧瞧,說起來是個封疆大吏,有點封疆大吏的樣子麼?”
“封疆大吏該有什麼樣子?”海蘭察故意板起臉,擼了擼他那半長不長的鬍鬚,走著戲劇裡的方步上前,“是這副樣子麼?”
連心頭焦躁的冰兒都不由一噴,笑了,翠兒邊笑邊點他的腦門:“現世!”然後笑吟吟道:“你們有要緊事,我到門外看看茶水。”
翠